被熊祸害了的是孙家的孙大柱。

    孙家和杨里正都来了,一群人举着火把,把人翻过来一看。

    肚子上被熊抓了个大洞!

    杨里正问起巡逻的人,才知那两人巡过一圈觉得小题大做,回家睡觉去了。

    大伙儿又是请大夫又是帮着抬人,忙了半宿也没折腾完。

    秦见深带着自家老爹和二哥回秦家大院。

    田桂兰披着衣裳开的门,看清秦老根,那张和善的圆脸就沉下来。

    反手砰地把门闭上了。

    秦老根:“……”

    苏梨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发现秦老根竟然回来了,精神萎缩地坐在柴房门口劈柴禾。

    周围堆了好大一柴禾堆,看样子劈了一夜。

    “爹?”苏梨左右看看,旁人都还没起,试探问:“您什么时候回的?”

    谁知秦老根一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眼巴巴瞅着她。

    有点可怜的样子。

    苏梨充满关心的态度让劈了一夜柴的秦老根心线彻底瓦解。

    他险些老泪纵横。

    “昨晚回的。”秦老根硬邦邦说。

    手里的柴刀拄在地上,唇瓣动了动,仿佛有一腔话要倾诉,但眼前的人是他儿媳。

    对象不合适。

    “那您怎么不休息,劈了一夜柴?”

    苏梨看他没什么事,以为杨里正的巡逻起了作用,便没提熊瞎子。

    秦老根幽幽一叹。

    “你娘不让我进屋。”饱含小委屈。

    他昨晚喝大了,秦见湖也喝多了,就忘了田桂兰让他们留宿刘家的嘱咐。

    不过时间上晚了些,离开刘家已经是月上中天。

    村里黑灯瞎火一片。

    走到山脚那片庄稼地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熊嚎。

    两人本就酒意上头,这下子倒是清醒了几分。

    隐约看见前头一头威猛的熊一爪子呼倒一个人,当即软了脚。

    所幸他们距离远,天又黑,那熊好似没注意到,把人扑倒后嗅了嗅,掉头走了。

    秦老根那一瞬间想到竟然是,还真给老四家那丫头说准了!

    有野兽下山,还是只熊瞎子!

    因着秦见湖来,他们在老刘家里多耽搁了一会儿,这若是人没来,按照时辰,撞上那熊瞎子的没准就是他了!

    想到这,秦老根看苏梨的眼神都变了。

    莫非,这丫头当真运气好能驱灾避难?

    田桂兰不让进屋,大抵是恼人半夜不听话跑回来,苏梨也没办法。

    她挽了挽袖子,“我来做早饭,爹想吃什么?”

    秦老根舔舔唇瓣,看到招财从屋里跑出来,两只前爪伸长压低身子,撅屁股伸懒腰,就想起那天小家伙抓到的大鱼。

    那鱼汤老鲜了。

    “想喝鱼汤。”

    话音刚落,正屋的门就开了。

    “喝什么鱼汤?!”田桂兰很少冷脸看人,这次都忍不住了,“昨儿半夜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自己还能不能喝到鱼汤?”

    秦老根就不吭声了,整个人落寞的像被抛弃的大狗。

    田桂兰跟苏梨道:“阿梨别听他的,你自己看着做就成。”

    徐以然打了盆水洗脸,就来厨房帮忙做早饭。

    她性子清冷,瞧见院里失落的秦老根也有些没忍住,弯起眉毛。

    “娘为什么这么生气?”苏梨直觉她知道什么。

    “爹昨晚回来,撞见熊瞎子扑了人,想来吓坏了。”徐以然压低声。

    苏梨惊了惊,“人没受伤吧?”

    “没有,就远远瞧了眼,但娘生气啊。”徐以然抓了把稻草,点着塞进灶膛,“看样子一夜没让进屋。”

    苏梨莞尔。

    也难怪爹这样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

    鱼还剩最后一条。

    她想了想,还是给炖了。

    炖出来的肉捞出来,汤里下些面疙瘩,给秦老根盛了一大碗。

    秦老根端着鲜美的鱼汤面疙瘩还有些不敢相信,躲在屋里慢慢吃,一个一个嗦面疙瘩的鲜味儿。

    一碗美味好吃的面疙瘩进肚,驱散了昨夜的惊吓,整个人都慵懒起来。

    越发觉得苏梨这小姑娘是真不错。

    性子好人懂事长得不差还孝敬长辈。

    田桂兰进屋拿东西,他就念叨起来。

    “你说的没错,老四家丫头确实好。”

    过去一夜,田桂兰其实气也消的七七八八了,闻言瞥他。

    “那还用你说?”

    秦老根嘿嘿一笑,“过年多给她包个福袋。”

    苏梨不知秦老根对她好感大大提升,她把手里的彩线都编成梅花络和同心结,一共编了十四个。

    她想去镇子卖掉,又不想自己去。

    只是眼下别人都有事做,苏梨视线挪向默书的秦见深。

    先是看到他依然用着旧发带,有点小失落。

    难道夫君不喜欢她做的发带吗?

    “夫君,你想不想去镇子走走?”

    苏梨帮他收了收晾干墨迹的书页。

    秦见深写字的手停顿下来,抬头望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却心不在焉。

    秦见深轻轻嗯了声。

    苏梨神游天外回来,没听到男人的回答,长长的眼睫垂下,抿紧唇瓣。

    她收好东西,还抱上了招财。

    正要出门,秦见深终于放下笔开口。

    “你准备自己去?还是要我去追你?”

    小姑娘一懵。

    “你不是不去吗?”

    秦见深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要去,苏梨是高兴的,摸出两个铜板。

    夫君大病初愈,他们还是坐牛车吧!

    刚转头,肩上忽而一轻。

    包袱被男人一手勾走了。

    苏梨愣愣瞧着前面那抹挺拔如松的身影。

    粗布衣裳紧贴坚实的背脊,隐约可见流畅线条,巍峨又充满隐藏的力量感。

    这样的肩上,却背着她的小包袱。

    就,还挺让人心动的。

    更浓郁温暖的是被关心照顾的感觉,悄无声息就能腐蚀人心。

    苏梨一阵雀跃,连发带的事都不计较了。

    秦见深走了几步,发觉小姑娘没跟上,停下来等。

    等了一会儿侧身回头,见她站在原地发愣。

    “发什么呆?”声线是沙哑的磁,浑厚又稳重。

    苏梨低着小脑袋跟上去,只露出白粉可爱的耳尖。

    “夫君,我觉得你很特别。”她小声说。

    “哦?”秦见深眉毛一动,长腿迈开,低头若有若无地笑,“哪里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