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从未见过金色的石头,用布巾把石头包裹起来擦拭一番,拿给秦见深看。

    “夫君你瞧,这石头是金色的!”

    小小圆润的一块鹅卵石,金色并不那么灿烂,很淡,但确实是金色无疑。

    “金色的?”主持脸色又是一变,慌忙上前几步问:“施主可否拿给贫僧看看?”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苏梨把包裹石头的布递过去。

    主持垂目一看,险些热泪盈眶。

    “这不是石头,是本寺青灯大师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啊。”

    他看招财的眼神都在放光。

    这猫好生懂行。

    那样大的火,一头扎进大殿还带出了师傅的舍利子。

    他本以为这舍利子要同大殿一起,掩埋于此了。

    苏梨一怔。

    “既如此,那这舍利子便还给主持吧。”

    她念着那一道护身符。

    舍利子还回去,再求一道护身符,应不是难事吧。

    苏梨正想问问。

    舍利子又被递了回来。

    “这颗舍利子很特别,它是金色的,故此也被本寺奉为至宝,今日寺中横遭此劫难,贫僧以为它会随着大殿化为灰烬,岂料被施主养的猫儿吞食带出来,说明我寺与施主有缘。”

    主持一番感慨。

    真心实意的模样,让苏梨差点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劝自己削发为尼入寺中修行。

    幸好没有。

    “这颗舍利子,就赠与施主了,希望它能护佑施主一生平安。”

    苏梨还沉浸在‘原来舍利子也能送人’的惊讶中。

    手里舍利子略有分量,摸上去光滑细腻,有种玉的质感,又不全像。

    懵懵乎乎抱着招财踏出护国寺,回到客栈。

    他们在寺中耽误太久,崔氏几人早就逛完街回来了,正心焦等着两人,生怕人生地不熟出了意外。

    “回来了,四嫂回来了。”秦依依眼尖看见人。

    几人一窝蜂围上去,不免瞧见两人身后的一家三口。

    “老四,阿梨,这三人是……”崔氏疑惑。

    陈大揽着妻子和儿子,局促不安。

    “家中缺人手,我让阿梨买了这一家人。”秦见深缓声解释。

    买人?!

    崔氏震惊。

    杏花村方圆十里,只有实在找不到媳妇儿的汉子会考虑买个人当媳妇儿,毕竟奴籍是记录在册的,又不好管,还得忧心万一奴仆生了杀主盗财逃跑之心怎么办。

    反正她生活几十年的村儿,就没有买奴仆的。

    毕竟又不是镇上府县的地主老爷们,需要人时刻伺候着。

    可现在秦见深跟她说,买了一家子人。

    “那……娘那边……”她好半天回神。

    “我会去解释。”秦见深不欲多言,“今日不早了,都歇息吧。”

    旁的没男人,这里便是他做主。

    他催大伙休息,几人也听话,回房去睡了。

    苏梨去掌柜那,要再开一间房。

    “今儿人多,已经没有房了,只剩大通铺。”掌柜歉意道。

    大通铺?

    苏梨没见过,只能顾名思义,大抵是许多人休息在一起,没有独立房间,最多算是凑合睡个觉。

    “不用不用夫人。”陈大一听要给他们开房,惶恐道,“我们三人随便在地上睡一晚就成。”

    左右天这么热,又不会冷。

    逃难这一路,都这样熬过来的。

    穷人家打地铺很寻常,但苏梨有私心。

    她想和夫君一间房。

    “陈大和风晚住大通铺,琴娘跟我上楼。”

    为了省钱,崔氏四个女人在一间房,房中有两张床一张榻,琴娘也被苏梨安排在这边,睡在榻上。

    今日发生的事儿多,苏梨精神不佳。

    走了一晚上,连清点铜板银子的兴致都没了。

    洗过热水澡倒头躺在床上,脸颊蹭了蹭细布做的枕头。

    秦见深在床外侧躺下,看她还在蹭枕头,失笑。

    “枕头这么舒服?”

    苏梨困倦地点点头,被热气熏腾过的小脸泛着粉,可爱的像苹果,夹着澡豆的清新草木香,令人分外有食欲。

    “很舒服,回头咱们也做一对吧。”

    平时在秦家睡的枕头很硬,都是不要的粗布塞的,客栈这个应该是塞了大量柳絮,反正很软,压起来也有弹性。

    枕着比硬邦邦硌人的枕头舒服不知多少倍。

    没等到秦见深应声,她就睡着了。

    抱着薄被一角,香甜的小模样又萌又软。

    秦见深撩起薄被,轻轻扯动。

    小姑娘立马皱起鼻子,不高兴跟他夺被子。

    秦见深只好掀起另一边,搭在她身上,灭了灯火,平躺下。

    -

    “四嫂!四嫂!”

    苏梨是被秦依依的敲门声喊醒的。

    睁开眼,入目一片璀璨日光。

    招财从桌上跳下来,跑到床上冲她喵喵叫,精气神比昨日好了许多,还拿小脑袋贴贴她手心。

    苏梨揉了两把,才伸懒腰起来。

    “进吧。”她朝门口喊。

    秦依依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托盘饭。

    苏梨懒洋洋地穿衣裳,“你们都吃过了吗?”

    “吃过了。”秦依依把窗子打开通气,外面便是热闹的街市,不由艳羡,“芜州人真多,好吃的也多。”

    昨晚上她只吃半条街就饱了呢。

    “以后咱们家赚钱多了,说不准也能在芜州买上宅子。”苏梨打趣道,整理着襟口。

    这话秦依依想都不敢想。

    “四嫂你知道芜州的宅子要多少银子吗?”她伸出五个手指,“昨晚好奇我还问了,这条街附近,最小的宅子都要五百两呢。咱家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赚到五百两。”

    “那可不一定。”苏梨腰包日渐充实,对自己也充满了信心。

    秦依依歪头一想,“也是,四哥知道怎么烧炭,一上午就把炭全卖没了,十三文一斤,只要咱家多烧炭,赚钱就多了。”

    苏梨简单擦洗过,在桌前坐下,“卖这么快?”

    “对,昨晚天黑都是游玩的,没多少人买,今儿早上一摆出去,就引来一大堆人疯抢,炭行什么价儿,咱们就什么价儿,眨眼全给抢光了。”

    秦依依满脸振奋,手舞足蹈比划着。

    苏梨望着眼前两菜一汤,后知后觉这不是早饭,而是午饭。

    她这一觉睡过了晌午。

    吃过饭,苏梨跑了趟布庄。

    陈大一家东西都被抢光了,身为她的人,基本需求还是要满足的。

    她买了匹靛蓝粗布和细碎布头,让琴娘做他们的衣裳和布鞋,又添置了些零散的杂物,一行人才踏上回程。

    到杏花村太阳已经偏西。

    “是我姐!”秦依依指着前头。

    秦双双穿着桃粉细布衣裙挺显眼,她抱着针线篮子,和柴氏坐在村口大树下石头上缝衣。

    “她怎么和二嫂一块缝衣裳了?”秦依依奇怪。

    苏梨暗道难得。

    双双和柴氏唯一相似之处就是都爱美,但她们关系也没到一起缝衣裳聊心事的地步。

    难道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