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们上来的时候没有停,只有凤姨和余妈拿了几个馒头,一叠肉酱,一叠蚕豆和小菜过去给他们,最后又搬了坛酒。

    “怎么给他们的要多点?”余妈回来的时候不解的问道。

    “这里守岗的活轻松点,”凤姨低声道,“很多人都争着要,这么多年能争下来的都是没皮没脸和油腔滑调厉害的,而且挺心狠手辣,反正其他喽啰不敢得罪他们。”

    余妈点点头:“会撒泼的还是让着点好。”

    回去那边的大路,她们继续挑担,谁都没提在下面看到一个尸体的事。

    反正不关她们的事。

    “来饭了,来饭了!”

    有人看到仆妇们挑着担子过去,大声吆喝着嚷道。

    “来饭了?”

    “桥修好了?”

    东山头的马贼们好多出门问道。

    “那边挑上来的,”一个马贼指道,“走了走了,我们去吃饭。”

    “可饿死老子了,走走走。”

    凤姨领着仆妇们将担子挑到了龙虎堂,那些马贼们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的过来了。

    卞八爷披了件外袍,皱眉看向旁边的跟班大鸣:“大郎二郎还没回来?”

    “没呢。”大鸣跟在卞八爷后面,道,“是刘姨娘吩咐人去喊这些仆妇,让她们挑担子从后山那边下山过来的。”

    “那边下来?”卞八爷点点头,“那条路好像很久都没有人走了,应该不太好走。”

    “是啊,都没有人想到,就刘姨娘想到了。”

    “弟兄们能吃上饭,是得好好记她一功。”卞八爷道,“现在还是老规矩,你去找人试试有没有毒。”

    “是,我这就去。”

    挑来的饭菜只够一半的人,还剩下小半筐,是给后边的夫人姨娘。

    凤姨和余妈挑过去,让仆妇们自己在这边找个地方歇脚。

    仆妇们可不敢在这多呆,纷纷跟上,在落霞苑那边的时候才停下来。

    落霞苑是刘姨娘住的,杜湘和金枝出来领吃的,杜湘看了看筐子里剩下的,道:“肉还剩的挺多,要不再给我们一块?”

    “这个后面也不够分了呀。”凤姨笑道,“等下我们说不定还得来一趟,到时再给你带点。”

    “那你先给我们嘛,等下再给她们带。”杜湘语气带上了点撒娇。

    “其实按照规矩,我们应该是先给夫人送去的,”凤姨笑意变得淡了,“因为刘姨娘平时对我们比较宽厚,我们这才先往这边送来,你看,我们给刘姨娘的肉都是这么一大盘。”

    确实是一大盘,盘子里的油汤也最多,比剩下的那些要好得多。

    但被这么说,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杜湘冷笑了下:“那还得谢谢你咯。”

    “不敢当的。”凤姨道。

    杜湘翻了个白眼,看向金枝:“我们走吧。”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看向凤姨,“对了,剩下的你们一口气送卞二郎那院子吧,卞夫人和小姐,还有沈姨娘赵姨娘她们全在那呢,少走点路。”

    “嗯。”

    杜湘和金枝将东西端到前厅,杜湘去后边叫刘姨娘。

    刘姨娘一来便嗅了嗅,说道:“真香啊。”

    看到桌子上一大盘肉,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今天的分量会少,怎么比平常更多?”

    “凤姨说你待她们宽厚,所以多送点。”金枝道。

    说完就被杜湘看了眼,示意她别多说。

    “我平时哪有待她什么宽厚,”刘姨娘笑了笑,“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去买肉,她顺手卖个人情多简单的事,顺带也跟我们暗示暗示她们虽然低贱卑微,可这种吃饭的问题还是她说了算。”

    “她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杜湘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我还以为她是真心想对我们好的呢。”

    “我先吃,等下吃完我们去看场好戏。”刘姨娘道。

    “嗯。”

    杜湘点点头,看着桌上这些吃的,嘴巴抿了下,有些馋,但只能忍着。

    她们的房屋不在刘姨娘的落霞苑,在比较远的最北边,落霞苑这边的房屋已经被烧了,虽然喊了人重新砌砖建了,但是桌椅板凳都还没搬来,一拖就拖了挺久。

    刘姨娘没吩咐别人帮她们,杜湘和金枝便也当不知道,她们自己是不会去喊人帮忙的。

    离的远很惬意,虽然早上起得早点,晚上睡得迟点,不过为了自由自在,这点代价算什么。

    还有就像现在,她们刚才偷偷从刘姨娘的盘子里偷了两块肉,放在自己的份上,先行送去了那边的屋子里,根本不会被发现。

    不过要吃上饭,还要等把刘姨娘伺候舒坦了,可是刘姨娘还想看戏呢。

    想着,杜湘就有些烦躁。

    卞夫人和卞元雪没离开,就看着张大夫将倒刺从怜平伤口里面一根根拔出来。

    桌上的倒刺堆的越来越多,沾着血肉,细细数下来,有五十多根。

    将肩背上的拔完张大夫让小书和素香帮忙一起检查一遍,这才拿出药膏,沿着伤口给涂上。

    “还有胸前的,”张大夫起身道,“你去那边侧趴着。”

    卞元雪一下子笑出了声音。

    怜平已经无所谓了,她疼的不知道什么是害臊了,在小书的搀扶下往木床走去,侧趴下后,解了衣裳。

    大片雪白的胸脯露出,不算多大,但也不小。

    卞夫人转身避开了视线,卞元雪直勾勾的看着,又笑出了声音。

    小书和素香都有些不好意思,张大夫反倒是最平静的,将手里的小铁夹在火上烧了烧,说道:“忍着。”

    然后直接拨开黏上的伤口,伸了进去。

    怜平剧烈发颤,牙齿快将口中的小木棍给咬断,眼泪大颗大颗的流淌下来。

    “真是惨,”彩明说道,“这打人的手段挺毒辣。”

    “查查吧,”卞夫人被怜平的哭叫弄得心烦,皱眉道,“总能查出来的,不查出来说不定要闹得人心惶惶,最近这阵子真够乱的。”

    “嗯,但是现在不好去后山指认,桥没了呢。”

    “夫人,”门外有丫鬟这时叫道,“后山的仆妇们来送吃的了。”

    “看来二郎他们回来了,”卞夫人一喜,“走吧,应该都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