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匪村外,一筐一筐的石头被壮丁们挑来,堆砌成长长的一排。

    健壮的妇人帮忙一起搬运或推车,身子单薄一些的聚在村北烧火做饭。

    村长和村中几个有些名望的老人站在村头古树下,望着远处的河湾,讨论要如何防御。

    年轻一些的管事和县令派来的人在另外一处商讨,面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刚被痛骂了,众人恨不得打死他们。

    赵嫣和丝竹是被敲敲打打的声音给吵醒的,两人整理了东西下楼,发现掌柜的也在收拾东西,跟昨日一样。

    “客官醒了,”掌柜的抬起头,“刚好,我正准备去喊你们呢。”

    “你这是干什么?”丝竹问道。

    “昨天收到消息,说那些马贼要联合打过来了,可那几个人却今天才说,还说怕引起大家恐慌!”掌柜骂道,“这日子,什么是个头,折腾死了要!”

    “那正好,”丝竹看了后院一眼,“我们就准备走,要不你带上那些吃的和我们一块?”

    “走?”掌柜摇头,“他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要走,你去那爬山去!”

    “走不出去?”赵嫣一愣,“凭什么!”

    掌柜没说话了,将装着衣服账本大把铜板的小包袱给捆成大包袱。

    丝竹“切”了声,挽着赵嫣的胳膊:“小姐,我们走。”

    “嗯。”

    但如掌柜说的,她们去到昨日来时的村头,快连落脚的地都要没了。

    推车的推车,挑筐的挑筐,成堆的石头倒在路上,砌成几堵高墙。

    他们的马车过去太过挡路,招致了不少骂声,有几个妇人嘴皮子利索,好一顿臭骂。

    车夫坐在外边,被骂得受不了,回头看向车厢:“我说两位姑娘,我都要你们别来了吧,你们非得来!”

    丝竹趴在窗口,看着外面这情况,被弄得心慌:“小姐,要不我们真的别走了。”

    赵嫣顿了顿,忽的撩开车帘走了出去。

    丝竹一愣,忙跟上:“小姐?”

    “那成,你在这里吧,”赵嫣看着车夫,“我们自己回去,不过你不要说得像是我们害了你,那钱,你不也收了吗?”

    丝竹跳下来跟在她旁边,闻言也道:“就是!”

    说话间,路边又有妇人在骂。

    赵嫣不屑跟这些村妇争执,拉着丝竹离开,朝村头走去。

    本就不宽敞的村道被挤的没地方下脚,赵嫣拉着丝竹走旁边的小路。

    未出几步看到一个人影,在一座土屋前踯躅,来回走上几小步,模样几分眼熟。

    丝竹定睛看了看,说道:“小姐,那不是店里的伙计!”

    听到声音,伙计也看了过来。

    “喂,你干嘛呢!”丝竹叫道。

    伙计手里捏着封信,闻言忙将手背在身后。

    “你又藏什么?”丝竹狐疑看着他,顿了下,忽的高声道,“哈!我知道了!好一个伙计,难道你是那些马贼派来……”

    “不是不是!”伙计打断她。

    丝竹快步走过去,一把夺来他手里的信。

    “欸!”伙计叫道。

    “干什么!”丝竹瞪他,捏着信往后面躲去。

    “这个东西有用啊,是要给萧管事的。”

    “什么东西,古里古怪!”丝竹将信封来回看了眼。

    “给我。”赵嫣说道。

    将信接过来,赵嫣来回看了眼,信上没署名。

    她凑在鼻子下面又嗅了嗅。

    “小姐,你嗅什么?”

    “看看有没有毒。”

    “毒?”丝竹吓了跳,又道,“不过有毒也闻不出来啊。”

    “没毒的,我捏了这么久,没事的。”伙计说道。

    赵嫣朝他看去:“谁给你的?”

    见伙计有些犹豫,丝竹凶道:“说啊!”

    “就,就那个女童。”

    “女童?”丝竹想了想,恍然,“她啊!这个小叫花子还会写信?还是别人给她的?”

    伙计没回答,伸手想要夺回那信。

    赵嫣也学着丝竹方才的样子,往后躲去,丝竹一步上前,挡在了伙计跟前:“你想干什么!”

    赵嫣回了身,已经拆开信封了。

    三页信纸,字迹清雅干净,浑然大方。

    她略略看了两眼,愣道:“像是,破敌之策。”

    “破敌?”

    “这东西不能耽误,”赵嫣忙将信塞了回去,看向伙计,“你怎么不送过去?”

    “我,我这不是害怕么……”伙计支吾。

    也是。

    这上面说的方法,其实她也不是很看得懂。

    “万一这方法有用,你这样就是害人知不知道?”赵嫣说道,“如果这方法是假的,想要跟马贼们里应外合,那也该给那些人看看,让他们自己判断。”

    这话说的,和那个女童倒是挺像。

    伙计点了下头,没吱声了。

    赵嫣又一阵鄙夷,暗道这里的客栈小打杂,能有什么出息。

    她将信递给丝竹:“你去交,跑过去。”

    “嗯!”

    丝竹接了信就跑走了。

    伙计看她将信送走,自己反倒松了口气:“那,我走了。”

    赵嫣看都不看她一眼,朝丝竹离开的方向走去。

    “信?”一个男人伸手接过来,看着面前这丫头。

    丝竹跑的累,扶着老树大口喘气:“就是信啊,你们自己看呗。”

    那边几个男人闻言走来,其中一个一把夺了过去。

    好些字不认识,他看向那边的萧誉冒:“萧管事,你看看。”

    萧誉冒大约二十三四岁,书生模样,穿着一身洗的褪色的布衣。

    他伸手接过递来的信,看了眼后,眉目一轩,轻轻挑起。

    “这个……”

    他低语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讲什么的?”身旁有人问道。

    “三个办法。”萧誉冒道。

    “办法?”有人一喜,“什么样的办法?”

    “解困局之法,”萧誉冒一笑,看向丝竹,“多谢姑娘送来!事后再谢!”

    “你别谢我,这可不是我的!”丝竹忙道。

    她还记得赵嫣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这方法是假的之类的,万一到时候出事了,这个罪她可担不起。

    “好。”

    萧誉冒随口应道,回头看向那边的几个大汉,伸手招来两个关系好的:“快,跟我来!”

    旁边一个县官拉住他:“你去哪?”

    “山上摇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