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五人手执弓弩追来,峭壁上不见人影,地上有很明显的脚步痕迹。

    身手较好的三人立即提出去追,两人回去禀报。

    山上多坟头,一座接连一座,两个男人不愿脚踩坟包,但就建在路中央,实在无处落脚。

    于是他们一边合掌念念有词,一边跟在少女后面。

    绕过几道山湾,视野越发开阔,所见处群峰林立,云烟如飞瀑,荡卷过丘陵高空。

    “姑娘,再,再往前就没路了。”一个男人颤着声音哭道。

    夏昭衣停下脚步望了圈,沉思少顷,回头道:“你们就留在此,今夜煎熬一些,明日一早再下山。”

    “姑娘你要走?”另一个男人忙道。

    “嗯,我还有事,不过,山上发生了什么,你们看到了多少?”

    正哭的那个男人抹掉眼泪,哽咽道:“我都看到了,他们的话我也都听到了!他们很奇怪,所以我多了点心眼,姑娘我说给你听!”

    他断断续续将山上发生的事情叙述,尤其记住他们的名字。

    一个陈夫人,那个陈夫人喊中年扶棺女子方贞莞,下葬之人,叫方寄。

    说完,他又辛酸一抹泪:“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我们就是混口饭吃,却要把命都给搭上!”

    “至少你们活下来了,”夏昭衣道,拍了下离她最近的男人的肩膀,“记住我的话,明天再走,好好活着。”

    说完,夏昭衣转身离开。

    陈夫人,她不陌生。

    方贞莞不知是哪几个字,还有这个同样姓方的方寄,和所谓的他们“方家的事情”。

    听起来,这方家又是一个世家,就如陈夫人的陈家。

    这时,夏昭衣抬头往右前方看去,几个弓弩手猫着身子,隐藏得很好,在丛林里寻人。

    夏昭衣明眸轻敛,忽然仰首,食指在唇上发出一声清脆鸣哨。

    弓弩手们立即回头朝她看来,当即举起弩箭,但这个方向的角度根本不可能射中。

    数支弓弩飞入深涧,少女方才所站之地不见她人影,只剩花木摇曳。

    忽然,离她最近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另外两个同伴立即朝他的方向看去,却只来得及看见男人跌下山涧的身影,伴随着极其悠长的惨叫声,最后被深渊吞没。

    “在这呢!”少女清丽悦耳的声音响起。

    两个同伴迅疾回身,却听连着两发弓弩,四支弩箭从少女手里的弩机中射出,分别洞穿他们的脖颈。

    两个同伴惊恐地睁大眼睛,一人踉踉跄跄,没能站稳,亦朝深渊跌去。

    第一声绵延的惨叫传至山顶,方贞莞立即带人去往山崖。

    又见一个男人跌下,众人面色大变。

    方贞莞惊诧:“难道是她?!”

    “阿梨?”她身边一个男人道。

    方贞莞朝他看去,轻摇头:“不是。”

    “那是……”

    “她或许,叫楚筝。”方贞莞咬着牙根道。

    方才,她一眼认出楚筝是那夜在飞霜阁前偷袭夏昭衣未成功的女刺客,之所以知道她叫楚筝,因为那夜过后,她的通缉令贴满了衡香。

    “我之前在飞霜阁前出手救她,间接害死方寄,今日我又特意放她们一马,想着同仇敌忾,她却杀我方家人!又杀我们的人!!!”方贞莞暴喝,眼眶浮起红晕。

    “杀了这个楚筝,”方贞莞回身看向众人,双目通红,“就算翻遍这座山头,也要把这个贱人杀了!!”

    夏昭衣没打算嫁祸给楚筝,听了方贞莞这话,她好奇地抬头朝山顶方向看去,楚筝跟“那些人”,也有往来?

    是楚筝自己,还是楚筝以前所效命的颜青临?

    陈韵棋正听从楚筝的话,回去把她们沿路的脚印破坏掉,把泥土翻上数遍。

    先是山顶方向的惨叫,像是一场混乱厮杀,再是男人跌落深渊的长啕,现在,是方贞莞在山谷中的回音。

    方贞莞的声音,她听得不真切,连楚筝两个字都没听清,但是,太凶了,她还听到了“杀”字。

    陈韵棋不敢多留,跌跌撞撞朝楚筝藏身的山道跑去。

    她们过来时,便见到这扇大开着的石门,藏在石刻墓碑后,巨大的坟包下。

    石门宽三尺,高半丈,极其狭窄,黑洞洞的,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陈韵棋不敢进,但是被楚筝威胁,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现在跑入进去,她回身将石门关上,跌坐在入口处,大口喘着气,眼泪因为害怕而止不住地往下掉。

    过去一阵,她忽然惊觉自己没有听到楚筝的动静,顿然睁大泪眼,在黑暗里茫然望着。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楚,楚筝……”陈韵棋颤着唇瓣叫道。

    “下来!”楚筝的声音传来。

    陈韵棋哪里敢动,僵硬在入口处:“你为什么下去。”

    “不下来你就待在上边,闭嘴。”楚筝道。

    陈韵棋抱紧自己的双腿,蜷缩在坑坑洼洼的石道上。

    等了又等,不知过去多久,她低声叫道:“楚筝……”

    下面没有反应。

    “楚筝?”陈韵棋又道。

    陈韵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天人挣扎一会儿,她握紧拳头,忽然鼓起勇气,扶着古旧潮湿的石壁,一点点往下面挪。

    终于到下面,却见石壁上有几个小洞,笔直的光从外面射来,照清里面的空间。

    一个很小的很小的……居室。

    她喊了好几声的楚筝,这会儿在一张土床上睡觉。

    陈韵棋长长松了口气。

    随即,她被自己逗笑。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她在上面脑补了很多可怕画面,却不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韵棋环顾周围,空间很大,一方长竹编条桉几,一旁有落地小三层的矮长置物架,上面摆着破旧发黄的书,墙上凿有几个内嵌的空格,里面摆着木头凋刻的精致摆件。

    若说上面的暗道潮湿幽深,这里便是干燥清爽的一方陋室。

    陈韵棋心情变好几分,过去在楚筝所躺靠的土床床尾坐下。

    睡意渐渐攀爬上来,她眼眸轻轻合上,也正准备睡觉时,忽然听到一声石门被开启的声音。

    陈韵棋心跳一瞬狂奔,刹那抬眸朝她下来的山道看去。

    顿了顿,她反应过来,不是上面传来得声音,是……

    陈韵棋起身,绕过一道岩石壁,这才发现后面暗藏乾坤,竟还有往下的路。

    有说话声响起,细细碎碎,由下而上。

    陈韵棋抿唇,忙转身去摇楚筝。

    楚筝却睡得很沉,怎么都摇不醒。

    陈韵棋四下张望,转身回去下来的山道。

    说话声音渐渐传来,是两个男人,听声音,都很年轻。

    “给我吓得,日后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

    “本来就叫您别来,您非得跟着赵慧恩……”

    “怎,你有怨言?你敢对我有怨言!”

    “不不,属下不敢,属下可哪里敢……哎幼,轻点!”

    ……

    陈韵棋秀眉轻皱。

    听他们说话,像是一主一奴,且……那主子还挺不羁的。

    转眼,两个身影从下面走来。

    陈韵棋讶然地瞪大眼睛。

    这深山野地,竟有这般俊秀白皙的男子,虽然不及当初令她一眼惊艳的沉冽来得俊美,却也是卓而出群,不论从信府还是衡香,能比得上他的人,少之又少。

    就连一旁的手下,都仪表端正,颇有气度。

    这样的人,绝非小门小户能养得出来。

    “欸?”赵琙一眼瞅见土床上的楚筝,立即后退,大叫,“鬼!!”

    季盛立即上前,手里的长剑一横,利刃随时可出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琙憋不住,笑了起来。

    季盛没好气地瞪他。

    “瞧把你紧张的,”赵琙道,“她这一身伤,又这一身脏,怎么可能是鬼!去,把她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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