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昌看眼牛大远面前的手机,又立刻看向牛大远,“牛县长,难道市里有领导也看到了那个视频?”

    “对,肖书记看到了。”牛大远拿起手机,对向刘文昌,“老刘,你知道最牛乡长那条评论,第一个点赞的人是谁吗?”

    “也是肖书记?”刘文昌道。

    牛大远点点头,“没错,花田乡的三个视频,肖书记都在网上看了,还都点了赞。

    肖书记都点赞了,你我若是还反对,那不就是和肖书记唱对台戏吗。

    也不知道这个陈常山上次去市里,在肖书记面前展现了什么才能,居然让肖书记这么认可他,还对花田乡打造特色旅游经济的事亲自下了指示。

    当时,我没把这个指示太当回事。

    现在看,不得不重视了,花田乡特色旅游经济能不能搞好,不仅是乡里县里的事,还关系到上级领导的面子。

    肖书记亲自下了指示,后续还一直关注,如果搞不好,领导面子上不好看,我这县长去了市里,也得挨批。

    所以。”

    刘文昌接上话,“所以牛县长就放过陈常山了。”

    牛大远皱皱眉,“这不是放过,是要看大局,老刘,我知道你心里憋着股气。

    但我问你,是肖书记的面子重要,还是你肚里那股气重要?

    肯定是肖书记的面子重要。

    再说,把花田乡的经济搞起来,对县里也没有坏处,多一个富裕乡,县里财政就能宽裕点,总比过紧日子强。

    兜里没钱,我这县长也不好当啊,去市里开会,都不好意思往前坐。”

    牛大远自嘲笑笑。

    刘文昌没笑,板着脸道,“牛县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也都同意。

    可是让陈常山停职检查,并不影响花田乡的工作,乡里还有其他人,难道缺了陈常山,花田乡就转不起来了?”

    刘文昌必要除陈常山而后快。

    牛大远也有点急了,“老刘,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肖书记在三个视频下点赞,特别对第三个视频也点赞,那就不仅是对视频的认可,也是对陈常山的认可。

    现在临阵换将,我们就是在否定肖书记,这肯定不行。

    目前留下陈常山,其实对我们也没有坏处,万一花田乡的特色旅游经济没搞起来,市里问责下来,我们可以把陈常山推出去,我们都是按肖书记意思办的,最后没成功,和我们没责任。

    你说对不对?”

    刘文昌看着眉飞色舞的牛大远,心里道,牛大远啊牛大远,你太滑头了。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今天当着我的面,就把陈常山放走了,你也太不给我面子。

    肖天河的面子比天都大,我的面子就是一滩狗屎吗。

    想起陈常山走时,看他的那一眼,刘文昌更觉心如刀割,那眼里充满了蔑视,得意,像看一条自取其辱的狗。

    刘文昌心里的火不禁又涌起,“牛县长,你怎么确定肖书记对那三个视频都点了赞?

    如果李正海是骗你呢?”

    这个问题让牛大远颇感不悦,刘文昌这是把牛大远当傻子,牛大远脸立刻沉下,“老刘,你问这个问题,和你组织部长的身份不符。

    县委和县府在一些工作上是有分歧。

    李正海有时也是会和我耍点心眼。

    但在肖书记点赞这件事上,我相信李正海肯定没说谎。

    造上级领导谣,还告诉自己对手,这种蠢事,李正海绝对不会干,除非他这个书记不想当了。

    老刘,这点分辨力你都没有了,你真是年纪大了。”

    说到最后,牛大远还不忘嘲讽一句刘文昌,算是回敬他刚才不恰当的问题。

    刘文昌顿时面子上挂不住,心想,今天来的真是窝囊,陈常山的事没办成,还被牛大远一顿损。

    这口气憋得实在难受。

    “牛县长,那陈常山你到底想怎么处理,刚才他可是。”

    牛大远摆手打断他的话,“老刘,你今天怎么就和陈常山较上劲了,不就是陈常山处理了你一个同宗吗,这点事算什么。

    改善营商环境,那么大的事,我都忍了,一个醉鬼,你有什么忍不了。

    反正花田乡特色旅游经济建设没有明确结果前,不能再动陈常山。

    等这项工作见了眉目,再找机会。

    作为县里领导,有时候格局必须要大,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噹噹。

    牛大远轻敲两下桌子。

    刘文昌轻笑声,“牛县长,我分得清轻重缓急,不过我也提醒牛县长一句,乡长虽归县府管。

    但田海上上下下都清楚,陈常山是李正海一手提携上来的,花田乡引进马家沟项目,打造特色旅游经济也是李正海引导提出的。

    陈常山实际是在执行李正海的思路,最后出了成绩,也是李正海脸上有光,功劳是李正海的,不是县府的。

    牛县长现在放过陈常山,是给别人做嫁衣。

    最后自己只能得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刘文昌还不尽兴,又轻哼声。

    牛大远心里的不悦彻底爆发,脸一沉,“老刘,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让你放下个人那点小事,往远看,往大看,有错吗?

    你有时间多管管你那个宝贝儿子,不要让他再胡来,上次他差点被陈常山拉下马。

    再被抓住把柄,谁也救不了他,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还当局长,我看他那点素质连科员都当不好。

    老刘,你也实话告诉我,为了一个屡教不改的醉鬼同宗,你先给王书记打电话,又给县局的人打电话,最后还找到我这。

    你到底是什么原因?

    不会还有其它事吧?”

    见牛大远真怒了,而且还直指他痛处,刘文昌立刻慌了,脑袋也清醒了,虽然他和牛大远同属一派,又是多少年的交情,但牛大远毕竟是县长,在县长办公室,他刘文昌腆着老脸连连对牛大远冷嘲热讽,牛大远岂能不怒。

    再好的交情也不能失了边界感。

    刘文昌刚才就失去了边界感。

    刘文昌忙换了恭顺表情,口气也放软,“我真是有点老了,刚才的话说的不恰当,牛县长千万别往心里去。”

    牛大远心中一声冷笑,还教训起我来了,不敲打敲打你,你忘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