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受尽宠爱,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此事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伤痕,连同姜滢滢也不愿意见。

    今夜重回此地,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当郑成晏踏入苏婉毓的庭院,原本该是洁白如雪的梨花之地,如今却被一片葱郁的桂花树所替代。

    他伸出手,触碰那些翠绿的叶尖,却不料被边缘锋利的叶片割伤了指头。

    他记得很清楚,这片梨林是苏婉毓因他一句喜欢白梨而特意种植的。

    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言,她便不惜重金,在梨花盛开之前将整个院子种满了梨树,只为博他一笑。

    可惜,年复一年的梨花盛开,他却总是错过。

    烦躁的情绪在胸中酝酿,最终化为愤怒的火焰,驱使他大步迈向内室,想要质问她为何要将梨树全部移除。

    然而,当他接近房门,透过半掩的窗棂,却看到苏婉毓正坐在窗边,全神贯注地绣着什么。

    月光下,她身穿淡蓝色薄纱,内衬浅紫色齐胸襦裙,裙摆上镶嵌着来自苏家航海时代采集的珍珠。

    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雕刻着牡丹图案的银冠,两侧垂下细长的银饰步摇,额前一点淡蓝色的花钿。

    苏婉毓仿佛被银色的光环所包围,美得摄人心魄。

    特别是那裸露在外的颈部,细腻修长,锁骨线条清晰可见,令人浮想联翩。

    郑成晏不自觉地怔在原地,喉头微动,内心的焦躁与欲望愈发强烈,身体竟感到了一丝燥热。

    苏婉毓专注于手中的金桂刺绣,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缓缓抬首,与郑成晏迷恋的目光不期而遇。

    “二少爷深夜到访,可是有何要事?”她放下手中针线,语音轻柔,却也藏着不容忽视的疏离。

    郑成晏呆呆地望着她那双冷漠的眼眸,羞愧与愤怒交织,一时间竟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我……夜深了,路太黑,我……我走错了路!”

    他言语支吾,说完便踉跄退后几步,转身狼狈地冲进了背后的桂花林,仓皇逃去。

    一旁进来送茶的云意目睹这一幕,满脸疑惑:“小姐,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又急匆匆走了?”

    苏婉毓目光微转,心中已有了些计较:“估计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被我一看,心虚了,所以手忙脚乱了吧。”

    云意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小姐,难道姑爷又要对小姐不利?”

    苏婉毓的目光锋利,穿透层层夜色,紧紧锁定在郑成晏逐渐消失的背影上。

    “放心吧,他能做的,不过是几圈涟漪罢了。”

    其实,郑成晏刚踏入这看似无人的庭院之际,已有数十位守卫隐匿于四周。

    这些高手皆是由苏婉毓亲自挑选,耗资巨大,从各地武术世家聘请而来,只因她心中有一份警惕,担心郑家的人,在走投无路之下,会采取极端手段。

    一旁,贴身侍女云意轻轻拍打着胸口。

    自从小姐决意不再插手家族琐事,她时刻提心吊胆。

    好在有司棋和奶娘在侧,给予她一丝慰藉与依靠。

    与此同时,司棋带着从外界打探来的消息。

    “小姐,听说今日姜滢滢在极力讨好老太太呢。”

    闻言,苏婉毓放下手中的刺绣架,姿态优雅地起身:“看来她的伤势已大有好转,也是时候让她有所行动了。”

    她朝司棋轻轻招手,示意其靠近。

    司棋轻巧地移动步伐,俯身,耳畔响起的是小姐的指令。

    听罢,司棋重重点头。

    此刻,郑成晏已从苏婉毓的庭院仓皇逃离,不知觉中,他竟站在了姜滢滢所居住的雅轩院前。

    昏黄的灯光从缝隙中透出,似乎在诱惑着他,但他却犹豫不前。

    正当他欲转身离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二少爷。”

    桃杏的声音温柔而带着一丝哀愁。

    郑成晏转过身,眼前的桃杏身穿一袭藕粉色的素衣,那色彩映衬得她的身形更为袅袅婷婷,楚楚可怜。

    她与姜滢滢有着相似的容颜,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清冷孤傲。

    “夜里凉,二少爷,请快进屋吧。”桃杏轻拉住略显狼狈的郑成晏。

    她细致地为他拂去尘埃,又贴心地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眼神中满是关切。

    桃杏不同于柳儿,自小便对郑成晏情愫暗生,甘愿陪伴他走过风雨。

    在桃杏营造的温柔港湾里,郑成晏逐渐卸下疲惫,决定在此度过今夜。

    他轻轻环抱着她柔软的腰肢,缓缓走向床边,但在心底,却不经意间浮现出苏婉毓在月光下孤傲而神秘的身影,那份影像挥之不去。

    而另一侧,姜滢滢在雅轩院中焦灼等待,期望着郑成晏的到来。

    今天,她特地前往老太太处侍奉,原想着郑成晏归来时能倾诉一番,或可获得些许宽慰与银两,但直至深夜,仍旧不见他的踪迹。

    她急切地询问身边的侍女青月:“二少爷,是不是又去了柳儿那里?”

    青月摇头,“二少爷今天去了二少奶奶那里。”

    “什么?!”姜滢滢踉跄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青月连忙上前稳住她,眼中满是担忧:“姜姨娘,您小心。”

    姜滢滢勉强站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这么说,他今晚是要与二少奶奶同寝了?”

    以往面对其他侍妾的争风吃醋,她尚能保持淡然,但苏婉毓的威胁却是截然不同的,一旦她得宠,自己未来的日子恐怕更加艰难。

    没等青月回应,姜滢滢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把剪刀上。

    她猛地抓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在左手划开一道伤口,鲜血如注,疼痛使她咬紧牙关,但她仍强忍剧痛,对青月下令:“快,去告诉二少爷,就说我不慎被剪刀割伤,让他立刻过来!”

    青月目睹这一幕,惊慌失措,脸颊泛红,急急忙忙地冲出房门。

    其他丫鬟见到青月的匆忙,纷纷上前询问,青月只得以简短而急促的话语回应,随即匆匆离开。

    屋内的柳儿闻言,发出一声冷笑,满是讽刺:“哎哟,手受伤不去找大夫,倒是呼唤二爷,难道二爷成了包治百病的神医不成?”

    青月脸色绯红,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匆匆扫视四周,瞥见房内焦急等待的姜滢滢,最终没有再与柳儿争执,转身加快步伐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