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来到沈漾曾经住过的房间。

    从起居室进了卧室,一阵冷风灌进来,战妄来到阳台。

    站在窗前,视线正好可以看到花园西北角。

    曾经,有个傻丫头,为了能离开这里回去找爸爸妈妈,不知道在那里偷偷挖了多久。

    那一晚,暴雨。

    他正在外面跟同学室内篮球赛,家里来电话说她不见了!

    所有人不眠不休的找了一夜。

    他找到她的时候,是在距离别墅几里外的一条旧巷里。

    她被一条大黄狗拦住了去路。

    她浑身被暴雨淋透,像个流浪小猫儿一样,缩着脑袋,正无助的哭。

    她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后退。

    远远的他听到她哭着叫‘妄哥’,他忍不住骂了她一句。

    她哭着转身扑进他怀里。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她吓的浑身瑟瑟发抖抱紧他不停的说话的样子。

    她说他怕狗,她不敢往前再走了。

    她说他想回,但是她不敢乱动,她怕狗追她,她跑不过。

    她说她做梦梦到爸爸生病了,她想回家。

    她求他,问他能不能带她去找妈妈。

    他狠狠骂了她一顿。然后把她背回了老宅。

    回到老宅的时候。他背上的傻丫头已经哭累了,睡着了。

    其实她不知道,是他故意告诉她:想回家就朝着那条路一直走,一直走就到了。

    他知道那条巷子里有一条黄狗。

    他知道,她怕狗。

    第二天, 他又骂了她一顿,然后亲手把那个洞口给堵上了。

    他告诉她一条永远走不回家的路。

    然后亲手堵上,能让她逃离开老宅的出路。

    可最后。,他还是没能留住她!

    深夜,战妄和衣躺侧躺在沈漾曾经住过的床上。

    抱着曾经他给沈漾买的洋娃娃。

    他身体尽可能蜷缩,抱紧洋娃娃的双手不自觉用力。

    他闭着眼睛,房间里安静极了!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洁白的枕头被晕染湿了一大片...

    —

    第二天一早。

    “下次如果回来的晚,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沈漾从卧室出来,沈清裴提醒一句。

    兄妹两过来餐桌吃早饭,沈漾犹豫着开口:“妈,哥,我决定跟宋时礼交往了,”

    听到沈漾交男朋友,张若兰跟沈清裴同时吃惊。

    张若兰:“漾漾,你的情况他都知道吗?”

    沈漾点头:“我们高中大学都是同学,现在在同一家医院上班,我的情况跟她说了,他可以接受,”

    沈清裴:“那他家里人呢?”

    沈漾:“他单亲家庭,条件比我们家稍微好一点,有房有车,妈妈退休帮她姐姐家带孩子,他说他会尽量争取,”

    沈漾没有告诉家人,昨晚战妄纠缠她的事,她不想让亲人担心。

    “既然决定了,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也要对他人负责,不要想着隐藏自己的缺点去跟别人相处,用最真实的自己去分辨去感受,谁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那个人,”

    沈清裴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有担心,有期待,有祝福。

    婚姻这道必选题,其实无论你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巷子里的猫很自由,但是没有归宿。

    围墙里的狗有归宿,却终身都要低头。

    但不管怎样,如果那个人他对道德有要求,对欲望有管理,对爱情有自律,就值得托付。

    “哥,你跟妈放心吧,我不是三岁半的小孩,宋时礼他人很好,我们试着先交往看看,”

    吃完早饭后,沈漾把宋时礼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刚准备收拾一下去上班,给她哥说媒的邻居找上来。

    张若兰礼貌的让坐,沈漾跟她哥相互看了一眼都没吭声。

    客厅里,媒人拉着张若兰的手不停的夸:“兰姐,上次给您儿子介绍的相亲对象,人家很看好您儿子,您儿子怎么都不理人家?”

    张若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们家情况不好,没房没车的,我儿子暂时不想拖累人家,”

    媒人见状赶紧撮合:“兰姐您千万别谦虚,您儿子可是一名检察官,有这么好的工作还怕没钱吗?”

    媒人:“您女儿可是一名医生,钱不够当妹妹的帮忙凑一点也是应该的,”

    媒人的话听的沈漾心里极度不舒服。

    她站在她哥沈清裴身边保持沉默。

    任谁听到她哥现在的工作,都感觉能捞很多。

    其实,他哥的工资并不高。

    很多人觉得体制内的工作,钱多,安逸。

    但是事实上,他哥的工作有多累,有多忙,有多危险,只有她哥自己心里清楚。

    但是为了维护正义,还有那么多像她哥一样的人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清裴啊,那天跟你相亲那丫头是真喜欢上你了,人家父母是双职工家庭,一个哥哥在国外,条件老好了,人家不图钱,”

    听着媒人一张好嘴,沈漾忍不住皱眉。

    媒人:“如果你对那丫头也有意思,我就替你们说和一下,这订婚啊见面礼什么的你们两个自己商量着来,这结婚呢彩礼三十万,”

    媒人:“你们家出婚房写两个人的名字,首付的也行,女方负责出装修跟家电,”

    沈清裴:“实在抱歉,这个婚我们结不起!”

    媒人:“怎么结不起,你爸爸死亡赔偿金少说也得有一百多万吧?!”

    沈漾跟她哥相互看一眼。

    怪不得她妈妈跟她哥拒绝这么多次,这媒人跟相亲对象还是不死心,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沈清裴:“对不起阿姨,我爸的死亡赔偿金被我们还账了,不仅如此,我们家的账还欠着好多账还没还完,别说结婚了,订婚我都拿不出钱来!”

    “啊呸!”

    听沈清裴这么一说,媒人当即翻脸:“看你们穿的人五人六的,进进出出的朋友不是开豪车就是穿名牌,原来是个穷鬼!”

    “亏得我来这一趟,不然还真把人家姑娘给坑了!”

    听着媒人骂骂咧咧的离开,沈漾气不过,追到门口:“我们再穷怎么了,又没上你门上求你给我哥介绍对象!”

    沈漾说完,“嘭!”的一声带上房门。

    回头,她妈妈张若兰跟她哥正看着她。

    张若兰拉着沈漾坐在她身边,自责的捶着腿:“都怪我,那天她一直问我,我就说你爸车祸去世的,她问我赔了吧,我就说赔了点,后来她就一直嚷嚷着要给你哥说对象,”

    “妈,怎么能怪你呢,”

    她妈妈一辈子生活简单,人太实诚。

    面对城里一身八百个心眼子的中年妇女,她妈妈根本应付不来。

    “哥你跟妈好好聊聊,我先去上班了,”

    沈漾看着她妈妈愧疚的样子,却没有时间好好安慰。

    上午上班,沈漾还在想着下班回去好好安慰她妈妈一下,手机就响了。

    接到温软电话,沈漾第一时间请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