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苏妤不可置信。

    谢清澜眸子漆黑如墨,直直盯着她:“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想起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苏妤神色慌乱。

    谢清澜面色极冷,声音像凝着寒霜:“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应该中了药,在大小姐那里?”

    苏妤眼神躲闪,匆忙低下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谢清澜攥住苏妤的手,压下喉间腥甜,一字一顿,“苏妤,其实你根本不想嫁给我,是不是?”

    苏妤脸色微白。

    “你算计我,想摆脱这门婚事?”

    谢清澜一直在看她,见状,也不需要从苏妤口中得到答案了。

    到了现在,谢清澜终于接受事实,不管是这一世,还是前一世,苏妤都不想嫁给他,只不过前世被逼无奈,而这一世,她有了别的选择。

    “你、你先放开我!”

    苏妤像被吓到,起身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不小心撞到博古架上,花瓶晃晃悠悠砸下来。

    苏妤就在花瓶正下方。

    瞬间,谢清澜瞳孔缩了下,顾不得质问,快步上前将苏妤拉到怀中,用后背替她挡住砸下来的花瓶。

    ……

    苏妙儿的贴身丫鬟并不知道自家小姐和苏妤的计划,按照苏妙儿的吩咐过来找侯夫人。

    “夫人。”翠柳找到正和一众夫人说话的侯夫人。

    侯夫人正与信国公夫人谈笑,说及子女亲事,被打断后有几分不悦,待看到翠柳,不悦化作疑虑,她拧眉问:“何事?”

    翠柳低头道:“夫人,小姐身子不适,唤奴婢来找您,让您过去一趟。”

    “身子不适?”侯夫人皱眉,“寿宴快开始了,她在何处,可请了大夫?”

    翠柳犹豫道:“小姐正在客房歇息,奴婢过来前,小姐还未吩咐人去请大夫。”

    侯夫人声音冷下来:“小姐未吩咐,你们不会自己去请?”

    翠柳跪下:“奴婢蠢笨,夫人恕罪。”

    这么多人看着,侯夫人也不好当众发火:“行了,起来带路。”

    翠柳连忙起身带路:“夫人这边请。”

    信国公夫人本来不想掺和,只是苏妙儿到底是她未来儿媳,便也跟着:“我也去瞧瞧,听说妙儿前些日子才病了一场,可怜见的。”

    信国公夫人跟上去,其他夫人面面相觑,也跟了过去。

    于是一群人乌泱泱穿过侯府后花园,来到僻静的客房这边。

    翠柳在前面带路。

    侯夫人拧着眉,来的路上她就觉得不对,这边伺候的下人怎么一个都不见,安静得反常。

    “等等。”侯夫人叫停翠柳,声音冷厉,“你确定小姐在这边?”

    翠柳茫然:“是,奴婢离开时小姐还在房中等候?”

    这时,一个房间内忽然传出瓷器碎裂的响声。

    侯夫人脸色微变,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房间走了几步,又迅速停下,脸上神色几番变换。

    她怀疑这件事是一个针对苏妙儿,甚至针对侯府的阴谋。

    但她找不到头绪。

    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和众位夫人被引过来也在对方的计划中。

    房间内,苏妤身子软趴趴倒在谢清澜怀里,手脚发软,脸颊像火烧似的红,身上的热意在被谢清澜抱住的时候缓解了一点,转瞬再次升腾。

    苏妤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尤其是谢清澜没有一点中过药的模样。

    苏妤抓住他衣襟,死死攥着,手腕用力到发白颤抖:“你没有喝那杯酒?”

    下一刻,她自己推翻这个猜测:“不对,我亲眼看到你喝了。”

    谢清澜扫了眼地上的花瓶碎片,皱着眉,忍下后背的疼痛,揽住苏妤的腰带她向床边去。

    “别踩碎片。”谢清澜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腰间那双大手微微用力,指尖扣着腰侧软肉,苏妤没忍住溢出一声娇吟。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猛的睁大眼睛:“你换了酒!”

    谢清澜没出声,但也没否认。

    他说过,如今这一切,都是苏妤自食恶果。

    这杯酒是苏妤为了逃避婚约给他的,那前世那杯毒酒呢,是苏妤想要他死吗?

    谢清澜手腕不自觉用力几分。

    苏妤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手上还攥着他衣襟,脸颊晕红浮起层薄汗,止不住的娇喘出声:“疼,轻点。”

    话语有些暧昧,谢清澜眸光暗了暗,须臾,手掌似烫到般松开了她。

    两人坐在床边。

    甜腻的脂粉气和谢清澜身上的皂角清香混在一起,苏妤隐约还嗅到书墨香气,能联想到男人站在窗前手捧经史典籍,身影清瘦笔直,如松如竹清直孤傲的模样。

    谢清澜没动,苏妤也没力气动。

    一室静默。

    也是这个时候,两人才听见外面的动静。

    苏妤呼吸微滞:“是夫人过来了。”

    刚说完苏妤就后悔了,差点咬破舌尖,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口的。

    耳边传来一声冷呵。

    谢清澜这下彻底弄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先哄骗他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再差人弄脏他衣服,带他来客房,苏妙儿早早在客房里等着,只待他进来,药效发作不能自已之际,派人引永昌侯夫人和其他夫人过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便是想不认都不行。

    这般环环相扣,可真是看得起他。

    谢清澜胸口闷疼,恍惚间回忆起了前世中毒身死时,那让他浑身颤抖的疼痛。

    谢清澜捏起苏妤下巴,盯着她闪躲的眼神,咬牙切齿:“苏妤,为了摆脱婚约,你可真是费尽心思。”

    苏妤心中慌乱无人能知。

    计划失败了,甚至弄巧成拙,现在和谢清澜共处一室的是自己。

    更糟糕的是,谢清澜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一旦婚约照旧,自己嫁过去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一想到日后,苏妤一阵恐慌,心思转得飞快,眼泪说掉就掉,抬起头哭着解释:“不,不是这样的,谢公子,我是有苦衷的。”

    苏妤的话,谢清澜现在一个字的不信。

    此时,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一大群人靠近,门未上锁,只要轻轻一推便能看见他们。

    侯夫人犹豫不决,万一是她想错了呢。

    缓慢靠近客房,侯夫人盯着方才传来声音的那间房,思考要找个什么理由将跟来的几位夫人打发走。

    这时,那间房隔壁的房门忽然打开。

    “娘!”

    苏妙儿脸色难看的从隔壁出来,不明白苏妤在搞什么,娘亲都过来了,谢清澜还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