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大街,以如意坊为中心的话,赵家当铺就属于中心偏北面十字路口的竖街上最好的黄金地带。

    它的门面也是相当气派,同样的两层五间铺子。

    其中三间打通是赵家银楼,另外两间就是赵家的当铺。

    马车一路朝往东行驶,等过了如意坊那条大街。

    再慢慢拐进赵家当铺所在的街上。

    停下时,周半夏动了。

    始终未露面的“他”利索将改进后的砻谷机、大风机,家用风匣,以及一袋稻谷等物取出塞到车厢就立即进入空间。

    有两张卖身契在手,不止她很放心买的父子两人不敢跑了,顾文轩也很安心。

    让中年人在外守着骡车,带上拎着一个包裹的少年,在两位护卫的陪同下踏进了赵家的当铺。

    别说,从外看,店铺外观大气,装潢富丽,内部居然也丝毫不逊色。

    赵老三贼有钱啊。

    衣着富贵的中年老爷(顾文轩)大冷天地拿着一把扇子,抬了下下巴,少年小厮就让伙计请掌柜过来。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当柜后面的老供奉就让一位伙计恭请贵客移步到里面雅间,他去请掌柜。

    周半夏是没看到这一幕,不然会笑死。

    不管哪个朝代,上当铺就是日子过不下去,要当东西了也不能落了架势。

    这一点,顾文轩就拿捏的很好。

    此时此刻,趁之前车停人多时借顾文轩打掩护离开的“她”已经顾不上思索顾文轩进店铺后如何应对。

    走了几步,找了辆马车,化身成小书生的“她”让车夫送“她”到赵家在府城宅子附近的一条街下车。

    又走了一段路,花了二十文请茶馆小二帮忙给赵家门房递封信,她就速度返回赵家当铺附近等着。

    这期间,当铺这边雅间,赵家当铺的掌柜来得很快。

    自称姓赵。

    长得比顾文轩之前见到的那位赵管家还要白胖,态度更和气,未语先笑的一进来就作揖。

    顾文轩不知对方认出守在雅间门口的两位护卫是振海镖局的武师了没有,对方不提,更乐得无视。

    “免贵姓王。”

    给自己改了个和腰牌路引一样的姓。

    顾文轩与这位赵掌柜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掏出一个荷包打开递给对方。

    按理来说,卖珍珠更应该去隔壁银楼,而不是直接来当铺。

    显然赵掌柜见到荷包里面的珍珠也没料到这种情况。

    顾文轩就见赵掌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之下开始不动声色的将荷包里面的珍珠倒在了一个铺有软垫的托盘里面。

    倒出来的珍珠色泽光亮,几乎快要铺满托盘,还颗颗同样大小。

    赵掌柜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发现还真不是自己眼花了。

    再抬头见对面的王老爷只端着茶盏,并无盯着托盘,他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位客人很沉得住气,要想做成生意不主动开口还不行。

    “这位爷,你这些珍珠虽说不算大颗,但难得的是大小一致。

    这样,在下也不跟你砍价,一颗给你二两银子。”

    “王老爷”抬头,瞥了眼赵掌柜,“五两。你这边不收,爷就去方家银楼,爷跟方家有仇,和银子没仇。”

    方家啊?

    赵掌柜苦笑,“三两,这个是在下能给出最高的价钱。

    不知这位爷,这些珍珠是从哪里来的,可还有货?

    不瞒王老爷,要是你有长期供货的途径,我们赵家很有诚意想和你达成长久的合作,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老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是我一个兄弟的商队从南边带回来,现在还不知他下次能什么时候送来。

    要是掌柜你有诚意的话,日后再有这些货自然可以优先再来找你。

    不过,你这价钱,我不好和兄弟交代啊。”

    赵掌柜沉吟片刻,咬牙报出一个家,“三两五,不能再加价了。再加,在下实在无法向我们老爷交代。”

    “王老爷”缓缓颌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比之前小号的荷包放到桌上,往对面一推,“不急,好东西在这。”

    赵掌柜立即满脸笑容地双手去拿荷包。

    打开荷包,看了眼,可不敢像之前一样随意往托盘上一倒。

    “二十颗黑珍珠,颗颗有拇指大小。如何?”王老爷似笑非笑地斜倪着赵掌柜,“爷没说大话吧?不为难你,二十两一颗。”

    赵掌柜正见物心喜着呢,突听二十两一颗,惊得他差点手一抖。嘴角抽了抽,他哭笑不得的连忙将荷包小心放到桌上。

    “嗯?”王老爷忍笑,一脸不解的,“高了?”

    “是太高了!”赵掌柜听到这话,不急了。

    回到座位斜坐着,正色看着王老爷,“在下说句冒昧的话,整个府城都无此价。

    在下就和你说句实话吧,我家大老爷为官不许我家三老爷赚黑心钱,所以整个府城,我们三老爷做买卖最公道了。”

    “赵大人?”王老爷等了这句话已经很久。

    说着,他立马收起漫不经心地态度,坐直点头,“他是好官!”

    “是啊。”

    王老爷狠狠咬牙,“行,只要不让我在兄弟前面太为难,就凭赵大人,你说个价,要不这二十颗黑珍珠就收你三百八十两银子。”

    “三百两。”

    王老爷闭眼拍大腿,“一口价,三百五十两!”

    “……行!”

    “亏了、亏了!”王老爷低声哀嚎,“给银子、给银子,爷怕等一下后悔了,赶紧的,爷要后悔了。”

    赵掌柜忍笑,立即朝候在一边倒茶的伙计摆手示意快去支银子,紧接着转头去哄人,希望能套出货源消息。

    王老爷又恢复一副要死不死的姿态,心不在蔫地回着话,一边伸手去拿摆在眼前的糕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伙计很快便拿着银票进来,赵掌柜示意伙计递给客人,继续笑眯眯的提醒以后有货,务必来他们当铺。

    王老爷随手接过看了看,查对真伪,漫不经心的将七张分别是一百两的银票收起,缓缓点头。

    紧接着站起身,略一迟疑,不等赵掌柜开口,他气馁的一屁股入座,嘟囔着:“算了,老子服了。”

    啊?

    “你们赵家确实痛快,不愧能出赵大人那么好的大官,老爷我这回真服了。

    阿福,把车里的东西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