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顾二柱、刘氏、顾二郎和顾宝丫,以及赶到灶房只听到话尾的马珊都满意了,也安心了。

    时辰不早了。

    一家人都搭把手,拎书袋、拿书的、拎灯笼、端火盆的,再将吃食装进食盒的,立马各回各房休息。

    送走众人,返回小厅。

    “现在几点了?”

    在周秀才家待的,注意力全放在学业上,村里除了年节,平日无更夫敲梆,顾文轩都不知现在几点钟。

    这道题,周半夏会解。

    此时西厢房里面只有她两口子,倒是无须偷摸着‘瞅’以眼闹钟上的时间了,但还是悄声报时。

    “十点五十二分,快十一点了。”

    顾文轩暗幸,“还好,我以为这会儿到十二点了。

    今晚我去的时候应该还不到六点,老爷子就一直待在书房。”

    周半夏惊讶了:“也就是说他一直给你上课,上了足足四五个小时?”

    顾文轩失笑,他指的是他今晚收获甚大,幸亏没有决定先闭门自学,没想到媳妇关注的重心一下子偏了。

    “那中途有休息的呢。上课的流程和咱们当初上学差不多。讲了做题再讲解,我做题他休息。

    明晚开始应该不会超过九点,今晚就让我先好好歇着,明晚开始布置课业,次日一早要带到学堂,你算算。”

    算什么,每晚回来前还布置课业,次日一早又要上交,可以当神仙不用睡觉了,还用得了算明晚几时归。

    再加上白天学堂授课内容,到晚上上课肯定还要针对布置的课业讲解。

    这样子还不是一两天,每月只放假两天。

    嘶。

    又高考了。

    挺得住吧?

    肯定可以。

    没有做不完的PPT,没有写不完的报告,没有开不完的会议。

    又不用隔三差五带队出差,无需内卷,更不用想着怎么巴结上司,我这份工作不要太轻松哟~

    周半夏嘴角一抽,“吃你的吧。”

    “去哪儿?”

    “拉屎。”恶心死你,让你阴阳怪气的学我说话!“吃完了放桌上等我收拾,不许不喝完那个黄黄的啥。”

    “你就坏吧。”顾文轩看着桌上的小米粥不香了,咳,是不渴了,“你今晚都在干了啥吗?”

    多着了。

    抛开家里琐屑的事不提,你娘我婆婆已经学会三款络子花样的打法,算是超额完成了今晚任务。

    但你已说了车轱辘话,没工分扯着嗓门掰扯了。

    赶紧的吃完宵夜,洗洗睡吧!

    不对!

    “今晚睡前要不要整理笔记?”

    “要的。”

    书房里面,周半夏放好油灯,将拎着的书袋给放到靠窗的书案上,找出两根蜡烛插到案上的烛台上点燃。

    转身去将角落的炭盘推的距离书案近一些,再挪出脚炉,“取”银霜炭加上,拿铁钎子将炭火给拨旺。

    顾文轩三下两下用了宵夜,收拾好碗筷放回食盒,进来时就刚好见着周半夏手脚麻利的给脚炉也添了炭。

    加的还不是灶房烧灶存下的柴炭,当然,柴炭肯定远远不如银骨炭,不将窗户打开条缝,熏得人头晕。

    可冬夜到底高寒,窗户稍稍打开条缝,缕缕寒风钻进室内,不消一盏茶的工夫,里面热气全跑过光了。

    见周半夏已经加好炭块,顾文轩没浪费时间,将书袋里的书本纸笔取出,倒点水入砚台就拿墨条磨墨。

    周半夏见状也不闲着,出书房将小厅里面的油灯给端回内室,往炕洞添柴,再上净房进空间。

    给待在没有黑夜院子里的骡子添草料和水,摸了摸这头功劳不小的骡脑袋,哄哄它很快就出去撒欢了。

    小伙伴很听话,也很好骗。

    不像原先一大一小的两只鸡,太不讲卫生了,不得不除之。

    洗漱更衣,再玩“摸”进来的绣架,玩着玩着,闹钟突然大叫,底布上按比例放大的定稿却还没完工。

    可惜了。

    正画的有意思,只能等明日继续。

    用打火机点燃油灯,再出去放好绣架,摸了摸炕面,热乎得很,摆上枕头,摊开棉被,收拾停当去书房。

    书案上摆满了四五本摊开的书,顾文轩正凝神忙着做笔记,全神贯注到根本没留意到周半夏已进来。

    这大兄弟,马上十二点了。

    “呼~”

    可算醒了!周半夏靠近伸出脖子瞅瞅,心想还不错,无涂改,馆阁体端端正正,“是完工了吧?”

    “是的,娘子,现在几点了?”顾文轩活动了活动写得酸麻的右胳膊,扭了扭脖子,再伸个懒腰的站起身。

    “差三分,十二点。”

    “我厉害了,我自己来就行,时间扣得准吧?”说着,顾文轩赶紧将浸在笔洗的两支毛笔给清洗了。

    完事后也不整理书案上摊开的书本,连墨还没干的纸张都用镇纸压住纸角,等明早起来再整理。

    周半夏的目光并无多关注他的小动作,见到炕几上摆着一张熟宣纸,有些意料中的,确实是计划书。

    正确来说是十天的日程表,密密麻麻的小字将接下来的十天十夜学习任务都安排好了,真真玩命了。

    再默算时间,还好,能保持五六个小时睡眠时间,她就不废话了。多说一句,话题扯开了又耽误休息。

    “回来的路上我核计过了,人的精力有限,夫子最多接连半个月给我单独上课,接下来应该隔三差五去一晚。”

    周半夏猜也差不多如此,过三天就是十二月初一,最多到了小年前一晚,一对一单独授课就要停止了。

    时下对于年节不是一般的重视,据她爹所言,每年大年三十前后五天,她六爷爷父子两人是没空教书了。

    开祠堂、祭祖、会友、走亲,还有什么七七八八的,反正挺多活动,老周家和清河村都离不开她六爷爷这位老秀才。

    “我呢,历年试题都大致翻过了,只要贯通四书五经,熟悉制艺之道,应该就具备考取秀才的资格。

    短期内再多背些时文集,年后差不多可以专攻制艺,只要多做几篇文章隔三差五送去请他批改指正就行了。

    没你想你累,搞不好不用年后,年前就能专攻制艺。

    安心睡,我心里有数,实在没底,我哪回不是找你商量,是吧?”

    “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