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壮给出了主意,三家配合周半夏,在开考之前让大江明日起入住顾家,两个考生交给周半夏照看。

    顾二柱就等他这句话,大儿媳有孕在身,老儿子下一个月要下场试试了,一家人一准会有所疏忽大儿媳。

    加上他原本就想让大江住家里,不然老儿媳要忙的事情多着了,再夫家娘家的两头跑着更受罪了。

    可这些想法,他不能说,他媳妇也不好提。

    就这么两个儿媳,有身子的孩子要是想多了,后悔都来不及。

    这不,由马大壮这位亲家提出来,亲家母就拉着另一个亲家母唠上她家爷们心思——想让她闺女也吃好些。

    其实哪是大江在家就吃不上好东西,更提不上虎妞缺了嘴,说来说去当爹娘的都是为了让孩子们好好处着。

    如此一来,别说大江住个把月,即使住个一年半载,顾二柱都不担心日子长了,大儿媳会被谁挑唆的心有不满。

    像他家虎妞这个大儿媳,搭上一个太精明的亲娘,说不好吧,很多时候还就得亲家母私底下调教着。

    毕竟不想他家两个儿媳好好处着的人不是没有,他那好大侄媳妇就在三丫跟前搬弄是非了。

    说啥也就你性子好,虎妞又不是嫁妆少,咋不见她早前拿出来,不就图你嫁妆比她多,她拿了你不好不出。

    得亏三丫机灵,立马喊大嫂,当场说笑着把这些话给亮出来,让虎妞快报上有多少嫁妆,大伙听听。

    好了吧,见不得人好的玩意儿,讨了个没趣,又遭虎妞恨了。

    虎妞就当着他两口子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三丫答应她往后不许出半个子,不借半张纸给大郎两口子。

    了了一桩心事,因家有客人在的马大壮两口子先一步告辞离开,顾二柱还是拉周四顺唠了唠悄悄话。

    先说起为何把马大壮两口子请来,再提两家孩子不多,包括他家二郎是没拿大江小河当弟妹娘家弟弟看的。

    一个是大江小河懂事听话,又年龄小,招稀罕;另一个原因便是三丫把二郎和虎妞当成了亲大哥亲大嫂。

    接着提起田地,三丫一早就说顾不上了。

    今年两家合起来就快有三百亩地,光春耕就有他亲家两人忙了。

    再有那林子的八亩荒地,等地里土冻的稍稍不结实些,三丫就要开始请人清理的,连图纸都画好了。

    事情多着呢,又加多了县试一事,她再能干还是小姑娘,哪能不累,还让她来回跑,委实没必要。

    不就一个大江,吃能吃得了多少,住他家还能和六郎在学问上多交流,难不成还怕大江住个把月不要亲爹了?

    顾二柱即使最后不用激将法,周四顺也知其意,说到底还是担心他两口子想多了。

    要他说,还是亲家想多了,不过也正是有这样的公公婆婆,也不担心他家三丫在婆家哪天遭罪了。

    唠了两句,周四顺依着顾二柱的建议,见天色差不多是到了学堂散学的时候就一起先去周秀才家等着。

    正如亲家说的,孩子大爷爷不知会他们当爹的一声,他们当爹的不能真当不知孩子下一个月就参加县试了。

    总不好等孩子大爷爷派人喊他们去的,先去坐坐,听听孩子大爷爷咋说,瞅瞅有啥要配合孩子的。

    再顺便把孩子租了院子的事情说了,要是孩子同窗有谁找不着那几日入脚地,给腾出间屋,把人情做足了。

    周半夏就听说方才送马大壮两口子的亲家二人待在前院待着待着,待了不到一刻钟,他们一起去周秀才家了。

    她原本还想开箱看看有何好东西收拾些出去让他们带上,结果婆婆又快了她一步,早已备好糕点送到前院。

    “你婆婆好东西老多了。”李氏伸头瞅了瞅外头,放下棉帘子,“她没拿我当外人,上房那里都堆满了。”

    她娘说的上房那里指的是她公公婆婆用来存放东西的小仓库,周半夏是知道的,也时常进过的。

    刘氏并不像顾老太一样的,有点好东西自己收起来不让儿媳随便进出的意思,反而经常喊俩儿媳搭把手进去翻东西。

    这其中固然有她两个儿媳妇不缺好东西的缘故,但更多的是,本性如此,她就不是扣扣搜搜的性子。

    对此,李氏是认同的。

    说好听点,是和她家三丫一样出手大方;说难听点,就是败家娘们,可人家命好啊,爷们疼着护着。

    “我爹还不好?”周半夏忍笑看着嫌弃她撬木条框慢,抢了活的娘,“我就听说咱村子里还有年三十揍媳妇的。”

    “你听说的?”李氏乐的,“没有的事儿,谁家大过年的还动手了。顶多孩子不听话,两口子吵两句。

    倒是平日里不好说了,两口子动手多了。

    不过你爹倒是真没朝我动手,气急了顶多拿鞋子砸我。”

    对,这才重点,不要跟亲家母比什么的。“娘,我偷偷跟你说件事,你不要说出去啊。算了,还是不说了。”

    李氏急了,拿着撬木条框的砍柴刀就举起来,“说不说?娘跟你保证连你爹也不说。快说,是啥事啊?”

    周半夏乐得够呛,“我婆婆还羡慕你呢,跟我公爹说你先苦后甜,有后福,我爹又没有花花肠子。”

    “这倒是,早前那日子苦的,娘好几回都不想活了。”李氏甩了甩头,“你爹有没有花花肠子,娘不好说,可娘知道他不光怕花钱,他如今更怕姑爷跟着学坏了,让你们往后受委屈了。”

    “我爹是好爹。”

    “我是后娘?”李氏抬头白了眼闺女,继续砍柴刀撬一个箱子的木条框,“手头银子多攒着点。”

    “知道,人是会变的。”

    你这刚成亲多长时日,咱庄户人家是不兴纳妾,可家里宽松了,爷们在外头找野娘们的又不是没有。

    姑爷不是你弟。

    别老想供姑爷和你俩弟弟一样求功名,真等姑爷中举当官了,谁知当官了会不会嫌弃你当过丫鬟。

    即使不嫌弃,哪个官老爷少纳妾了,回头别说你当媳妇的,就是他老子娘真心实意想拦都拦不了。

    类似的话意,周半夏听多了,有些还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可这些话还就亲爹亲娘才会跟她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