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的门房里面也依照图纸给整好了,顾二柱决定去后面树林子转一圈,看那边进度如何。

    此时,听完他一番话,刘氏心里有数了。

    虽说搞不好不是二十两银子,是四十两银子都打水漂,但要到此为止,也是幸事一桩。

    家里面,孩子,她都不担心,就担心手头宽松了,孩子爹一时糊涂,又惦记起白眼狼大侄子。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把顾二柱无语的。

    要不是当时在客栈迫不得已,一个不慎会累及老儿子小两口名声,他能掏银票借给算计过他老儿子的仇人。

    倒是孩子娘,你说借给大郎媳妇干嘛?

    大郎媳妇上回在三丫面前挑唆,虎妞就说了从此以后休想从她手上借走半文钱,也不站自己儿媳这边。

    怕啥。

    他们想搬进三丫在县城租的那个院子,不会说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要等当家的回来?

    多好推辞的借口。

    不提也罢。

    “你不先回家吃了歇会再来?”

    “累不着,路上吃好了,这会儿不饿,还是先去瞅了再回家得了。”

    “那三丫大概啥时回来,你心里该有数吧?”

    “差不多半个月,咱们这边先慢慢把东西搬过来,人手安排好,等三丫到家刚好家里停了,这边开工。”

    两口子说话间,在树林子那边指挥的周长根闻讯跑来了,开口便是有没有空,先跟他去后头瞅瞅。

    顾二柱正有此意,让刘氏上一辆马车,由顾大昌的大儿子赶车,她带路将带回来的箱笼和包裹拉回家。

    其中有周半夏给娘家的东西,以及周四顺让他先带回来的物品,皆有放了纸条注明,他不担心刘氏安排不好。

    “这边是不是该换成石子路?采石场管事倒是很好说话,买了老多的青石板,说一车碎石子给半价。

    不过我去的时候藏了个心眼,他说一车,我嫌他慢,让他那边送青石板来好了,碎石子都让咱们村子里人去拉。

    咱们庄户人家谁没有一把力气,正好有木匠师傅,我就让他们搭把手把骡车改大了,再拉几车回来咋样?”

    周长根指的地方是作坊后院围墙通往树林子的空地,图纸上所标的是一条青石板小路,他觉得浪费了。

    不就下雨天不好走,石子路整好了不比青石板差到哪里去。

    既然亲家信得过他,给的工钱又不少,还让家里管事都听他安排。

    他当叔的不给侄女涨面子,也得给侄女省着点银子。

    “行。咱是外行,还能信不过你一个大师傅,你说咋整就咋整。”

    顾二柱欣然应下,也不提图纸上其它地方别擅自改动了。

    没必要,之前出门他一再说了,再提就过了。

    再观人手好似并无减少,正忙着按图纸划分出来那些树该砍了,那些该留着的场面,顾二柱安心得很。

    看完这边,两个人绕到了树林子后面。

    这边的空地已经清理整平,整理出来的碎石子也挨着青石板堆放着。

    如今正忙着夯筑外面西侧要与作坊连接的围墙。

    顾二柱就近上前看了看,虽说经分层夯实,围墙此时才到他腰高,但能看出来墙的厚度绝对不会偏差太大。

    以他家六郎的想法来说,这边庄墙的墙垛上也要能走人,还要比作坊的墙垛最少宽一半。

    一旦遇上灾年被饥民盯上想攻破抢夺钱粮,作为第一道防御的作坊保不住,后面庄园到时候必会所有庄丁上墙垛。

    等最少上百人上墙垛可不是光瞅着不动,到时候啥石头箭头的都会上墙垛备着,庄墙要是太窄了还不行。

    不过这些话不好对周长根说,像让周长根接下来盖房子一样,先建好个大体,接下来还是要秘密改建的。

    就像这庄墙,以他家六郎的说法,往后不止要年年修缮,还要加厚加宽,墙垛上最少设置四处守望台。

    要不他咋说照他家六郎的说法,他家三丫整了个胰子作坊,攒的银子都要花在这头了。

    别的不说,仅仅照交给周长根的图纸,还是他家六郎说的先整个大概的轮廓,如今已经撒出大把的银子。

    可!

    要照老儿子拿着书本,讲述的前朝灾年年间地主豪绅被饥民攻破家门,满门灭口的凄惨下场?

    还真像三丫说,银子花了还能赚,命了没啥都没了,哪怕为儿孙计,该砸银子还得要砸!

    想到这里,顾二柱不由想起回来之前周半夏所言的故事。

    唐朝末年岐王梁王互争长短,东院主者预测将有乱事发生,于是每天将豆类粟米磨成粉。

    再做成砖块,垒成墙,用黏土抹在墙壁,又增加屋里梁木。

    后来果然发生战事,百姓们粮食吃完了,木柴也烧尽了。

    这家主者把粟米砖拿出来煮粥,把梁木拆下来做柴烧,才免于饿死冻死。

    粟米砖呢。

    这个还得等等,和暗处粮仓一样,还要等这边庄墙建好,到时行事谨慎些从外地拉回来混在砖瓦里也不扎眼。

    倒是放在明处的粮仓?

    看完了此时才到他腰高的庄墙,顾二柱就借着作坊添了不少仆役为由,和周长根提了粮仓也是重中之重。

    周长根心知肚明树林子这后面的位置,以及对院墙厚度要求,建的肯定不是顾二柱之前所言的什么慢慢整,整好了往后就是分家老儿子一房入住的宅院。

    地方实在太大了。

    再说,又不是儿子多的村里头那处宅子住不下来。

    就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又孝顺,没有个十年分啥家。

    不过,行有行规,听主家的干就行了。

    何况这一大片地盘,算起来还是侄女的嫁妆,没必要说破。

    论交情,他当年学手艺拜师还是托了四顺子的福,好几年手头紧了,还是四顺子那个抠门精借他银子周转。

    三丫回来了,也跟她老子一个样,因他当初借银子给她老子找她两姐妹,有啥好处都没忘了他这个堂叔。

    于情于理,不说保密,周长根点头保证一准建的和前面作坊的粮仓一样,回头自己亲自带徒弟动手。

    两个人刚没说几句话,周长根就听徒弟喊他,顾不上和顾二柱继续说哪些地方还能省下银子了。

    忙的呦。

    “行,咱们哥俩晚点再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