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齐师叔今晚会回来,你程师伯他们今晚不回来,明儿午后总归要来一趟,行李还在。”

    周夫人说着,拿在手上的纸扇朝小圆桌上摆着的果盘点了点,“自己拿。最快大后天启程可好?

    明后天不是出门吉日,这几天宜出行就大后天,再后面要等半个月,这回你叔父不让我多留你几天了。”

    “那你和叔父陪我回去——”

    “吃你的西瓜。”周夫人佯怒瞪眼,“你真孝顺,这么热的天气还想折腾我和你叔父,等天气凉快了再说。”

    “之前就说等天气暖和了再说,这会儿又说等等天气凉快了,谁知到时候要不要给我二哥定亲下聘礼。”

    “嘀咕什么呢,大声点。”

    “嘿嘿~”周半夏娇憨的拿起一小块西瓜放在周夫人嘴边,“婶娘,这么热的天,我二哥怎么还回来?”

    “你等不了了。”周夫人咬了小口西瓜,摇头咽下,“你二哥去扬州府才多久。”

    “三哥呢?”

    “你三哥更不好说,他怕你叔父,在这边不习惯,不催他,他能在京城待到中秋前两天再回来;催他,别看这里距离京城不远,路上也要好几天。”

    说来也怪事。

    叔父是多好的先生,老大在国子监就读也罢了,老二和老三居然还不待在难得闲下来的老子身边学习。

    “这次你六郎哥和大江考的不错,想来都等你们尽早到家。你先回去,等过了中秋,我看能不能去一趟。”

    周半夏此时还不知即使过了中秋节,周夫人要去清河村的前提是她身有孕,就是回到庄子,顾文轩也只字未提。

    顾文轩不止自己没提,还让大江千万别露出口风,免得给周半夏造成心里压力。

    能让一个独身主义者放下心结答应他求婚,已经实属不易。

    再提孩子催生,他媳妇该要得抑郁症了。

    他媳妇要没有做好心里准备要孩子,还是少提为妙,顺其自然的好,等她想通,自然水到渠成。

    又到月上柳梢头时。

    回到庄子。

    小河早已睡着。

    小家伙今天可忙了。

    早上背书练字,午休后醒来骑他的小马驹“练骑术”,太阳落山快天黑又去周府共进晚餐,也是到了此时才回来。

    将小河抱回东厢房,给他擦把脸都没有惊醒他。

    至于大江,与顾文轩一样,到家先整理今天课后笔记,再练五张大字。

    次日一早。

    周半夏这回不卖关子了,一五一十的给顾文轩讲了讲她婶娘周夫人昨晚都跟她说了什么,两人还干了什么。

    “……昨晚饭后还和婶娘去拜见了这边长辈,谁想到他们还给你和大江准备贺礼,还不如不去。”

    顾文轩知道周半夏觉得带手礼登门拜访长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反倒成了上门要贺礼似的不好意思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上门不可能的,不然我也不会想去书房找叔父打听一下该带什么手礼合适。”

    “难怪之前听说你来书房又去后院了,问先生干嘛,即使师母不好作主,问老管家多好,一准给你完美的答复。”

    “不一样,按顺序来说,本就叔父,婶娘,再到老管家,哪有不问婶娘先问老管家的道理。

    这不,我当时就先回后院问婶娘,婶娘就问老管家这边姑奶奶回老家给族里长辈都带了什么手礼。

    然后,我就啥啥都不用管了,只管听婶娘的,跟婶娘走就是了。如此一来,婶娘不得更稀罕我乖巧听话?”

    好你个周半夏,还说不想耍心眼!

    再看着周半夏披头散发地挤了挤眼,顾文轩顿时闷笑出声,“唯独就是没料到让长辈破费了。”

    “可不,太客气了。有趣的是,等回来婶娘还跟我说可算把人情收回来了。”周半夏哈哈直笑。

    “她没闺女是亏了。”

    “不是。她的意思都不知我师父私下贴补了他们多少,按理上回在这边,他们就该以你中府案首的名义给我补上少了的添妆。

    无关礼轻礼重,既然我叔父把我找回来,我就代表我师父,我师父为族人付出多少,不是更应该厚待我。

    婶娘就觉得不提师父付出,他们回来,叔父还把朝廷还回来的祖产分给他们大半,他们不重视我不应该。”

    顾文轩摇头而笑,“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没准他们还认为受嫡系牵累破家,如今先生也辞官回乡,提携不了族人了。”

    “所以我才一时想先去找叔父商量给什么手礼合适,刚好看叔父如今心里如何定位族中几位长辈份量。

    毕竟叔父和婶娘不一样,叔父重家族重子嗣,婶娘她对周家村就没有什么归属感。”

    人之常情。

    换谁,突然夫家不一样,夫家族人还有一大把,换谁,谁都不可能一下子来了周家村和夫家族人亲如一家。

    当不了官夫人,连京城也不待,随夫跑到这乡下,又痛痛快快的出银子出人手,还努力融入其中,师母已经不是一般的贤惠。

    不提也罢。

    “师母是把你当成了她女儿,她才不喜自己的孩子不被重视,她这一点倒是和我娘很像。”

    确实,看中了,谁不当她儿媳妇是一回事,婆婆比她自己受委屈还恼火,性情中人也。

    “之前大嫂刚进门,因为她嫁妆多,大伯娘背地里嘀咕好人家闺女哪会倒贴,就被我娘狠狠教训一顿。”

    “打架了?”

    “没打起来。她被咱娘一手扯住头发给了个耳光子的时候,我要去请马大爷,连老太太也不吭声了。”

    “那时多大?”

    “长锁都三四岁了,我那会儿差不多十四岁吧。”

    “那时候退学了?”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周半夏忍俊不禁轻笑,“怪不得大嫂说你被大房算计,其实心里早有数,不想说出口是担心爹娘吵架。”

    “这个要怎么说呢。”顾文轩摇头,“我不就差点看走眼,刚翻记忆还觉得大伯那人好歹要点脸。

    等亲自见到本人,观其言行举止,不提也罢。

    就那些糟心玩应儿,你是不知我当时有多庆祝我是我爹娘儿子。”

    “那咱们明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