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迷瞪了会儿,又被吵醒,烦躁得只想动手打人,骂人已经难泄心头火气,可这是嫡亲的弟弟啊。

    “又咋了?”

    语气无奈的,听得背身装睡的顾老爷子狠狠翻了个白眼,惯吧,把人惯得都敢堵姐夫姐姐的被窝了。

    “大姐~”

    “好好说话。”

    “二柱子没拿我当他舅,嘴上说的老好听,p事没应承,连他舅娘都明说日子过不下去也没拿出半个铜板孝顺我。”

    顾老爷子一下子有精神了,嗤笑着立马坐起身,“我这个当老子的话都不好使,你一个舅算啥!”

    这死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顾老太伸腿踹了他一下,“少起哄。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二柱子不会管的。

    我自个儿子啥性子能不知,二狗子要无缘无故在外头欺负了,不用你开口,二柱子一准给你这个舅出气。

    可这不是啥光彩的事,二狗子两口子还找上我这头要死要活,就他的性子没动手揍二狗子已经很好了。

    你还想咋样,又不是不知二柱子认死理,别的好哄,敢让他丢脸,他记一辈子,你还想他帮二狗子?

    说了没戏,一个个的还不信,别说你当舅的,就是咱爹活过来,你瞅二柱子听不听他姥爷的话。

    跟你们说了见好就收,就是不听。当表叔的也没个样子,张嘴啥话都说出口,当孩子听不懂不记恨?

    早跟你们说了,谁都没有前后眼,人说不定的,哪天说起来就起来了,别啥事都做绝了,啥情分都没了。

    可你们呢,一个个都拿二柱子憋着一股子不想让外人看笑话的心思压着他,如今找我,我有啥法子。”

    田老头立马看向顾老爷子,“听到了不,我大姐在说你呢,好好的一个儿子硬是被你折腾得离心——”

    顾老太气得当即双手抓起枕头扔过去,“想闹回去闹,再胡咧咧,不用你姐夫,我先半夜赶你出门。”

    顾老爷子被抢了话的张了张嘴又合上,捶了捶自己心口,吁出一口气,“我儿子再不孝,没少我吃喝!

    你儿子孝顺,把你孝到我儿子家了,一大把年纪还舔着脸着求我儿子,也就你大姐还在,不然赶你出门。”

    自己弟弟好骂,顾老太忍了忍,硬是忍住等老伴说完,“差不多了,我弟再不好,还轮不到你羞他。

    都给我少说两句,你们要想干架,去外头打,把你们给出息的,多大岁数了,老说些有的没的。

    你也是,认我这个大姐,别闹了,要啥银子,回头你四个外甥不会少你年礼,等天亮了早点带孩子回去。

    家里头几个孩子,他们要想分家就分了吧,总归是你当老子的理亏,再闹下去,大哥都压不住大嫂了。

    这不是五两银子,是转手出去还有五百两银子,咱爹娘在世那会儿也没跟大伙提起手上有块玉佩留给你吧?

    大嫂他们要是说你趁咱爹娘临终之前偷偷藏起来,有的说了。听话,就当没这东西,回去安心过日子。

    家里头孩子要是还想你老俩口和二狗子搬出去,别跟他们闹,要搬怎么的也得等明年开春搬出去。

    等到那个时候,日子长了,你老俩口不闹,他们逃不了给你养老送终,愁啥,还当真能跟你一刀两断?

    倒是你再跟着二狗子瞎胡闹,别说大哥他们,就是族里都不会站你这头。听话,我这呢,别惦记了。

    你是我弟,我要能说动二柱子,还能不帮你?我再要死要活,二柱子都不会坑他俩儿子,懂了不?”

    田老头垂下眼帘,低头不语。

    顾老太见状暗叹,朝顾老爷子使眼色,可惜老伴还瞅着她弟不知心里在寻思啥,她索性再伸腿。

    被轻轻踹了一脚,顾老爷子没好气地转头怒瞪老妻。

    顾老太急忙使眼色。

    二?

    老二?

    六?

    六郎?

    把你蠢死得了!

    顾老太差点气笑。

    谁才是你亲儿子亲孙子,我当姑的都不想亏了自个儿子孙子便宜娘家侄子,你当姑父的还想胳膊肘往外拐?

    顾老爷子眨了眨老眼,好像有些明白老伴意思了,转头去瞅小舅子,还低头不吭声,你大姐不答应不走了?

    叹了一口长气,顾老爷子皱眉开口:“你大姐蒙谁都不会蒙你,二柱子这个不孝子,他都敢跟我说他前半辈子为我卖命,接下来后半辈子要为他自家孩子着想,你听听,这是啥话,合着——”

    蹬!

    再蹬一脚!

    还让不让人把话说完了!顾老爷子气的,双手搭在褥子上往边上挪了挪,“合着后半辈子不要我这老子了。

    可有啥法子,我这个当老子的不就这个儿子脑子好,想他多帮衬家里,这不遭他恨了,说啥,他都不听。

    你如今几个儿子还好,赔出这么大笔银子都没动刀子,听你大姐的,早点回去和几个儿子好好唠唠。

    咱当老子的不是存心偏心哪个儿子,哪个儿子不是亲生的,是贪心了,老想五个手指头齐平罢了。

    这回呢,你要不赔出大笔银子保住二狗子,等报到衙门,往后他兄弟几个孩子想读书求功名都难了。

    你就这么说,不为二狗子,也为了下面孙子,你都不得不掏出棺材本,你几个孩子应该能听得进去。

    毕竟再心疼银子,银子找不回来了,心里有火,日子长了,慢慢的有气也散了,听我的不会有错。”

    你可太会教了,顾老太叹了口气,下地套上鞋,抓起炕头的棉袄给自己穿上,将房间留给他们郎舅二人。

    待出了自己老俩口的房间,东里间,一时之间,她都不知该进哪间屋,边上今晚倒是住着弟媳妇娘俩。

    听动静,虽熄灯了,但这娘俩还在不知嘀咕个啥,她要进去,刚好轮到被弟媳妇揪着问咋整了。

    咋整?

    天知道。

    想到让她丢脸不说,还害让她半夜三更挨冻连个炕躺着养养神都没有的罪魁祸首,顾老太当即去闯侄子房间。

    “大姑,你干啥,大半夜不睡觉,吓都被你吓死了。你就放宽心好了,我说不揍大表哥了就不会动手。”

    “还得谢你手下留情了?给老娘滚蛋,去和你爹他们一块睡,这里给我了,明早早点带你媳妇回去。”

    “二柱子咋说?”

    “不知道,去问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