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规矩,刚到一个地方,大伙先齐聚一堂吃一顿。

    接下来嘛,有事去找顾文钰他老子,无事赶紧去温习。

    之前在定州府庄子的时候,是顾有华听从他大堂伯差遣,如今也是如此,缺了什么只管找他大堂伯就是了。

    大事,顾有华会禀报他媳妇,他媳妇处理不了会找他商量;而小事,顾有华自然会安排下去。

    其实吃住都齐全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小事。

    除了隔个几天找他师伯指导以外,备考期间基本上闭门谢客了。

    有,也是像他大堂伯一样的陪考人员想要出去转转的时候,派个随从,免得人生地不熟地出岔子。

    他大堂伯到底是他顾家下一任族长,将这些琐事交托给他大堂伯处理,真没有什么好值得让人担忧。

    饭后。

    周半夏也有意敲打了一番这边的下人。

    她可容不得不尊客人的下人,不乐意伺候,休怪她连夜卖人。

    “攘外必先安内。”

    将把家里面安排好,让顾有华派人盯好外面。

    再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送走去林府的顾文轩等人,周半夏也带上小河出门了,却不是先去的这边云客来。

    她说带小河出门转一圈,就真的从所居的积英巷出发,从城东偏西的积英巷出来转到城西,再转到城东。

    这一转就是大半天,还在外面的大酒楼要了雅间。

    姐弟俩人吃饱喝足了,这才悠哉悠哉地去了云客来。

    只是,王掌柜家的老爷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半夏都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不是早脱籍,在高家庄安享晚年了?

    上回在府城,她还亲耳听到这位老爷子说了不想离开高家庄的。

    “福爷爷。”

    “姑娘你可算来了。”被周半夏称之为福爷爷的王福生见到人,脸上乐出了褶子,“这就是最小的小河?”

    “是的,家里就他最小。给福爷爷行礼——”周半夏话还没说完就见小河已经机灵地给老爷子作揖行礼。

    “好小子,比你小时候还机灵。”王福生掏出见面礼,“拿着,知道我这个老头子是谁不,长者赐不可辞。”

    “知道的,你老是我王大爷的爹爹,亲的。”说着,小河看周半夏。

    周半夏含笑点头。

    “谢谢福爷爷。”小河双手接过,“我王大爷不是说你在高家庄嘛,咋上这里来了?”

    皮了。

    周半夏笑瞪小河。

    “无妨,这孩子跟我这个老头子亲才问。

    我就是知道你这个小家伙要来这边也跑来的,吃了没?”

    “吃了。”

    王老爷子睨了眼周半夏,好笑摇头,“你这孩子啊,一点都没变,不怪老夫人总担心你在外吃亏。”

    “托老夫人的福,我啊,好着呢,吃不亏。”周半夏虚扶老爷子上座,“不知你来了,不然早让我夫君来给你请安了。”

    王老爷子摆手,“科考为重,回去也不要说我在这边,等考完了我再去见姑爷也不晚。昨天刚到的?”

    “是的。”

    “夫家可好?”

    “挺好。”话出口,周半夏突然反应过来老爷子问的是她夫家隔房亲戚待她可好,“除了一两个人小有算计,其他人都很好相处。”

    “别被人欺负了。”

    “不会,我公公婆婆可护着我了。”

    还算错有错着,没有白费主子一片苦心。

    王老爷子微微颌首,“你是个好孩子,他们不糊涂,不会不多护你一二。”

    周半夏莞然而笑。

    “前段日子,我还去了京城,见到老夫人了。

    听我提起你夫君和你大弟拜周大人为师,老夫人很欣慰。”

    正题来了。

    “孩子啊,老头子我就倚老卖老说两句,主子把你当成了亲孙女,多给她写书信回去。”

    周半夏忙不迭摆手着点头。

    “还有你师父——”王老爷子暗叹,“我几个孩子就托你的福,很多事情,不是我老头子想瞒你什么。”

    “可不能这么说,王叔帮了我多少忙都算不过来。

    哪是托我的福,是老夫人看重福爷爷你,你有后福。”

    “你孩子——”王老爷子失笑摇头,“不愧是你师父和老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真会说话。”

    是滴。

    我三姐老厉害了。

    “你师父当年随主子进高府,那会儿我虽说是主子嫁妆铺子的小管事,但外院内院有别,也不是很清楚。”

    “明白的,之前在高家庄找你打听,其实我心里就明白我师父嫁给谁已经无关紧要了,她终归要回周家。”

    还是那个处处为人着想的小半夏啊。

    王老爷子缓缓点头,“我知道那人不是奴籍,和我不一样。

    当年你师父出嫁的时候,我倒是有见过一面。

    像个书生,就是很瘦,看着不长寿,后来没多久你师父守寡回府了。”

    也就是说,她这位师公,至今还是无名人士,她师父这个成亲成的,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那个时候,我倒觉得挺奇怪,但没多想。

    毕竟你师父那个人吧,性子有些冷清,我们这些人都怕她。

    再说,她常年待在针线房,要不是上回听说你是她收的徒弟,我都不知你一开始是她把你买进府。”

    这倒也是。

    她师父那个人基本上是什么事情都不掺和,掌管针线房的时候又极为负责任,就显得十分严厉。

    说性子有些冷清是好听话,明面上性子还挺孤僻的,也就她身为弟子能切身体会到她师父为人如何。

    “我师父其实是个热心人。”

    你当子弟的,自然是觉得你师父哪哪多好。

    可,就你师父那样能瞒下天大秘密的高门贵女,岂是好相处的。

    王老爷子暗暗腹议着,很不想点头,可,看着炯炯有神盯着他表态的周半夏,他终究还是认输了。

    周半夏笑了。

    唉,真真是憨人有憨福!王老爷子不由跟着笑了,心想就这样吧,就这样不变的,保持心性下去,也是福气啊。

    又闲聊了一会儿。

    听着王老爷子虽说依然无意去青阳县见老儿子王掌柜,但也不急着近两天离开真定府,周半夏就安心了。

    出了云客来,她继续带小河出去转转的,一下子从城东转到了城外,转到了在真定府城外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