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轩之所以提起三处铺子,也是想赶在小年之前将之过户到他岳父名下,否则只能等明年正月县衙开印办公。

    为避免拿不到岳家户册过不了户,他不得不又重申了一遍。

    要是见面礼兑换成的铺子不好听,他就说是先生送的了。

    周四顺吓倒。

    他家三丫也就好歹能有她叔父护着,要是被孩子大嫂得知孩子动用嫁妆给两个小的买铺子还得了。

    那笔嫁妆就是因为那是三丫师父的东西,这才没人跟三丫争,给大江小河买铺子于情于理都不妥。

    “不会。到如今他们知道别说千把两银子,就是万把两银子,我媳妇儿都无须动用这笔嫁妆租金。”

    “啥?”周四顺惊声而出。

    顾文轩失笑,点了一句,“高府二成份子收益前不久就送出去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周四顺愣了一下,没好气地白了眼姑爷,“少显摆,赚多少你们小口子自个心里有数就行。”

    原本他还好奇地想问一声姑爷,说老实话,如今小两口手上有多少现银,听听和闺女说的是不是一样。

    如今吗?

    “不许乱显摆。”

    “我真没显摆。从二成是多少,他们能算出来八成是多少。瞅着我两口子支出不少,但还有其它地方可以入账。

    像真定府和周家村两处庄子供应云客来的松花蛋,还有咱们这边出产的腐竹,榨油坊出产的油。

    不算上草纸,这里近三个月入账就比较可观。咱们也就分散开了,瞒得了村里,赵二伯就一准估算出来了。

    不然他不会听我说想买铺子,他就拿了这么厚厚一沓——”顾文轩两手比划着,“说笑着不怕我吃不下。”

    要命了。

    千瞒万藏,还是遮掩不了。

    周四顺即使不知他家好闺女好姑爷小两口已经串通好连他和亲家两口子都隐瞒了大半家底,此时也心惊肉跳的。

    “有让你赵二伯少声张吧,你先生到底不当官了,人走茶凉,能护得了你们一时,护不了太长日子。

    你们小两口赚少还没啥,多了,搞不好连高府都动心思抢了,那些高门大户私底下人心脏着了。”

    “不怕,他赵家比咱们有钱多了,光我算出来的,赵三爷今年香胰子就最少能赚五万两白银。”

    至于先生会不会落到人走茶凉的地步,顾文轩果断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就他先生,当今天子不驾崩,还有的实权在手。

    即使当今天子驾崩,少了从龙之功,身为大梁第一名谋士周善后人,刚洗清冤屈平反的后人代表人物。

    只要往后不瞎掺和夺嫡篡位,犯下逆谋大罪,这茶就凉不了,高大人会凉,他先生都不会被立为靶子。

    能卧薪尝胆洗清冤屈,又急流勇退的狠人,不是他等凡夫俗子能言论。

    “赚这么多?”周四顺咂舌摇头,“胆子真大,等赵老大当不了官,搞不好连皮带骨都被人啃光了。”

    所以赵三爷才急呀,烦透了他大嫂娘家,还不得不进献诚意,偌大的商行看似不少赚,实则还不如他媳妇儿。

    他媳妇儿看似吃亏给了高府两成胰子作坊干股,奈不住她叔父不好惹,等着看好了,这个年礼回礼肯定不菲。

    户外寒风刺骨。

    周四顺再听姑爷确保他家三丫作坊目前三五年之内肯定无人敢觊觎,三五年之后就是不要了,赚的银钱足够衣食无忧。

    他安心了。

    他不问,他家三丫再如何手大脚大,一年赚个万把两银子应该还是有的,三年就有三万两白银入手。

    今年花的多,又是建作坊,又是建庄园,又是买庄子宅院,又是给亲娘婆婆买首饰头面的没少花银两。

    就算今年手头多不出现银,明年就好了,顶多一个造纸的作坊要建,开销少了,进账的现银自然就多了。

    不想多多少,三五年多个三万两白银,就是啥都保不住了,有个三万两白银当后手就不会挨穷遭罪。

    再有姑爷嘛,又不是赵老三,大小是个准举人,挺好,即使不当官,在自家地头还是没有敢欺负的。

    拍了拍顾文轩的肩膀,周四顺这次说什么都舍不得让姑爷在外面挨冻了,双手赶紧推着姑爷一起进去。

    他才不会承认再待下去,他这个姑爷又该扯回三个铺子落在谁名下了,还想拿他家的户册,想啥呢。

    这位是丝毫不知千防万防,防不了“内贼”。

    一炷香之前,知明就拿着他这个好姑爷写给小小舅子的条子,从村学溜回家拿到户册交给知明了。

    当然,怪不了小河,可怜他年少,涉世未深,还真相信了他三姐夫要用到两家户册去县衙户房做个年前更新。

    庄院里面。

    顾二柱和刘氏被常青和周墨兰两口子请走,得知不止有医女稳婆近两天到来,一道而来的还有一位娇客。

    可把他们两口子好奇的,惊讶的,要知道今儿已经十七,距离大年三十儿都没有几天了,咋这个时候来?

    不说路上天寒地冻,他们村子再咋属于直隶地带,从京城而来一个来回还是不远的,就是快过年了,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官家千金小姐,不是快到三十儿了,这些时日刚好要在府上学习如何主持中馈的。

    毕竟听着人家千金小姐也有个十三十四岁了,该学的也都要学了,还这个节骨眼上跑来,咋寻思,咋奇怪。

    再想到明明听说一起而来的老儿子始终没有进来,应该不是人家家里出了啥事,让孩子上这头躲祸啥的来了。

    顾二柱和刘氏相视一眼。

    刘氏微微一笑点头,顾二柱就转头看向老讲究非要坐下首凳子的常青。

    “孩子他常叔,这里头是不是还有啥不好跟我两口子提起的事儿,就咱们兄弟处的,还有啥不好跟我说的?

    我两口子可没拿你两口子当外人,不说你们两口子帮了我们多少忙,仅仅凭这位娇客是孩子师叔家的千金,我顾家都不会不管。

    当然,要不好说,也没啥,就是有用到我两口子的地方,你们只管开口,大事儿办不成,小事儿还能搭把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