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牛车的人在田里找到水尚卿,和他交代了这些人要如何对待。

    “水村长这些人都是犯了错,要进行改造的。你要给他们安排最辛苦的工作,让他们全心全意的尽心劳作,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是他们的名单,你核对一下。”

    看见牛车上老的老,小的小,除了那个年轻的军人面貌还算正常,其他人都是一副病怏怏的状态。

    当他看到头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但是没有让别人发觉他的异常,只是握着名单的手紧了紧。

    然后对着赶车的那个中年男人说:“辛苦赵大哥了,让你跑这么远。”

    “没事,这些都是县长吩咐的,我只负责把人给你送到地方,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赶车的老赵说完就把一行人都赶下了车。那个军人扶着那个老头儿和小男孩儿一块儿下的车。

    年轻夫妻相互搀扶着,只有那个病的快要死的男人怎么也下不来。

    年纪最大的那个人拍了拍身旁的军装男人,让他去帮忙把那个病得很严重的人给背下了牛车。

    老赵才赶着车离开了。水尚卿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一行人往山脚的地方走。

    那处原先是村里地主家的宅子,荒废了很多年。倒不是说房子不够大,而是因为当年地主一家莫名惨死。

    村里人都觉得那里是凶宅,所以没有人敢去住。水尚卿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把这些人先安置过去。

    地主家的宅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墙角结满了厚厚的蜘蛛网,推开大门,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灰尘。屋门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水尚卿对着六个人说:“这里有五间房,你们看着分配一下吧。给你们两天休整的时间,第三天我会让人带你们去上工。”

    那对年轻夫妻中的男人开口了:“水村长,我们什么都没有,早晚和沈大叔一样,病的上不了工。能否给我们一些基本的东西?”

    水尚卿点点头:“等一会儿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东西过来,发什么是什么,不允许争抢。给谁了就是谁的。”

    “好,明白,谢谢你。”那年轻男人感激的说。

    水尚卿回了家,找到水建国和小七两个人,让他们拿了四张草席,一些破旧的瓶瓶罐罐。

    从冯会计那里提前预支了四十斤的杂粮,还有一些用破旧的被褥。让两人驾着驴车送到了地主家的旧宅那里。

    水建国和小七到达那里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年轻男人正在整理院子,有了人,这荒废的宅子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你们好,我们是来送东西的。这些是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你们看着分一下吧。”

    “谢谢你。这位同志如何称呼?”那个年轻男人询问。

    “水建国,你们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西元。”

    “苏孟辰。”军装男人的回复言简意赅。

    小七帮着把东西送到屋子里。看到那个躺在破褥子上一脸病容的枯瘦中年男人,吓了一跳。

    粮食水建国是按照人头均分的。东西卸完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小七问大哥:“那个快要病死的人怎么也要送到我们这里?”

    “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好好在学校读书,回家好好照顾妹妹就好。”

    苏孟辰把一老一小安顿好后,就上山捡柴火,摘些野菜。碰上一个倒霉的兔子,就用石子打晕了它。

    从鞋底的夹层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找到有水的地方,把野兔处理了,直接烤熟,避着人带回了那个破旧的宅子。

    “霍老,您和霆琛吃点东西吧,我去给你们煮点粥。”

    被称作霍老的就是那个漂亮男孩的爷爷,他叹了口气:“辛苦你了,孟辰。本来你不必来这里,有大好的前途。”

    “我从小就接受您的资助,我无父无母,能活到今天,都是多亏了您。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说完便去厨房忙活了,没有锅,就用瓦罐煮粥。这个宅子里有一口井,用水真的很方便。

    霍老问坐在身旁的小男孩:“霆琛,你饿不饿?”

    霍霆琛只是点点头。霍老便撕下一只兔腿递给小孙子,他乖乖的吃起来。

    水尚卿下工以后,一家人吃完晚饭后,去找了村医给那个看起来病的很重的沈大叔看看。

    “尚卿啊,我的医术有限,不一定能看好。”

    “王哥,你别有压力,只是让你去看看,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若真的没有办法,以后县长问起来,我也有的说。”

    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王村医进到沈大叔单独住的那间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他的旁边放着一碗稀粥,眼睛茫然的看着梁顶。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是那种生无可恋的状态。

    王村医给他把了脉,叹了口气。他在屋外给水尚卿说:“这个男人,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长期饥饿。主要是想不开,有点一心求死的状态。

    只要想开,好好吃饭,肯定能好起来的。这个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想太多,没什么用。”

    水尚卿点头:“那王哥先回去吧,我再看看其他人。”

    在王村医离开后,水尚卿回到那个姓沈的男人的房间:“别的话我不多说,只有一句,不论你有多大的委屈,活着才有希望。”

    然后出了门,去了霍老住的那间门口敲了门。

    “进来吧。”

    水尚卿走近,坐到炕边,低声打招呼:“老领导,你怎么来这里了?”

    “自然是犯错误了,你不是听到那个老赵说了吗?”

    “那这孩子怎么也带到这里来了?”

    霍老沉默了良久,才艰难的开口:“他爸爸失踪,妈妈改嫁,家里没有人能照顾他,只能跟着我来到这里。”

    “那其他几个人,老领导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老沈是资本家,家产被抄了,儿子被打死了。

    那对年轻夫妻是文工团的,因为原来唱过戏,被人举报。

    孟辰没有问题,他是为了照顾我才自愿来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