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纸张字迹。

    同时显示了医生李仁华,赵楷参与了金娜娜的先天性心脏病治疗手术。

    李仁华医生是主刀医生,赵楷作为助理医师,同时还有麻醉医生,护理名单。

    “高处,你怎么了?”

    孟冬雅一直待在高泽身边,察觉到了动作停顿上的不对劲。

    “除了想要上位副院长以外,我找到了赵楷杀李仁华医生另外动机。”

    “什么动机?”

    孟冬雅目光落到高泽手上的诊疗手术档案资料上面。

    “你可以自己看看,金三顺女儿金娜娜先天心脏病手术的记录过程。”

    孟冬雅接过档案资料,双眼快速看完:

    “有什么问题吗?”

    “诊疗手术上面记录了赵楷医生和李仁华医生共同参与了对金娜娜的手术治疗过程,能说明什么?”

    “这起手术,李仁华医生是主刀医生,而赵楷是助理医生。”

    “我看到了,但好像不能说明问题。”

    孟冬雅轻轻摇头,俏脸露出疑惑:

    “正因为李仁华是金娜娜的主刀医生,当金娜娜没有挽救回来,金三顺才向李仁华医生复仇,不是对上了吗?”

    “看似对上了,但其中有个反常!”

    高泽摇了摇头:

    “李仁华医生是主任医生,是医生中的最高级别,他和李仁华同时出现在同一台手术上面,绝大可能是以他为主,他是主刀。”

    “而不是李仁华!”

    “高处,我亲戚朋友同学中有当医生的人员,我听她们说过医院里面有一个现象。”

    孟冬雅迟疑片刻,道:

    “医院里面为了扶持年轻医生的技术,往往会让老医生作为主刀,但手术期间会换成年轻医生主刀治疗,给他们积累大型手术经验。”

    “我知道有这种现象的存在,也明白你的意思。

    是觉得赵楷担任助理医师,是为了辅助李仁华,帮他积累经验?”

    高泽轻轻一笑,道:

    “但是这种现象放在李仁华医生身上并不成立!”

    “你只要翻看李仁华医生全部的手术记录,就会发现再给金娜娜主刀手术之前,他有将近上百台心血管和心脏方面的大型手术主刀经验。

    往往配合协助他的助理医师,往往和他年龄相仿,或比年龄较大一点的主治医生。

    完全没有像是赵楷这样最高级别的主任级医生。”

    “反观赵楷,你仔细翻看他的档案记录的话,就会发现他四五百台大型手术记录里面。

    他和李仁华医生有过共同的手术案例,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李仁华作为赵楷医生的助理,赵楷是主刀医生。”

    “唯有金娜娜的手术案例,是赵楷作为助理,李仁华作为主刀。

    这其中足以说明问题。”

    孟冬雅的瞳孔一点点睁大,迅速翻开赵楷的诊疗手术档案。

    “档案第325页,345页,389页,都是赵楷医生和李仁华医生共同手术的记录。”

    “竟然真的都是赵楷是主刀医生,李仁华医生为助理医师。”

    孟冬雅来不及震撼于高泽的强大记忆力,已经被映入眼帘的文字给惊住。

    “他们两个医院主力台柱,共同处理同一起病例,都是诊治难度极高的病患,金娜娜的先天性心脏病符合这个条件。”

    “而他们一旦共同诊治,必定一正一负。

    赵楷是主任医生,经验丰富,能力又不弱于李仁华,必定是他作为主刀医生。”

    “那为什么档案显示李仁华是主刀,赵楷是助理?”

    内心涌现百感交集的滋味,孟冬雅有种想要逃避问题的感觉,可她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答案,你心里清楚。”

    “档案记录是人写的,自然可以改!”

    更改手术档案资料,对于医院里一名有望上位副院长的主任医师而言,并不是难题。

    孟冬雅明白这个道理,可一想到先前见过的医生赵楷,面色浮现了几分犹豫。

    “如果你还有质疑,可以去问问档案资料里面,陪同金娜娜手术的麻醉师,护理人员。”

    高泽用手机将档案资料拍摄下来:

    “你用警察身份质询,他们不敢隐瞒,必然会吐露整个手术实情。”

    “我会去询问,但我还有个问题。”

    孟冬雅问道:“既然金娜娜手术失败,逃不开赵楷医生的责任,金三顺复仇也应该向他。”

    “可是为什么金三顺抓到李仁华医生的时候,他没有告诉金三顺他抓错人了,要去抓赵楷医生?”

    高泽将两人档案放回原处:

    “恐怕是李仁华医生不想让赵楷医生成为受害者,也有可能有其他原因,这方面问题还要询问正主金三顺。”

    “行,去询问金娜娜手术的麻醉师,护理人员任务就交给我。”

    “你去金三顺那边,那家伙跳楼重伤,被送到重症治疗室救了几个小时,应该救回来了。”

    高泽没有意见,独立质询能够锻炼孟冬雅的能力。

    以后遇到了些案件问题,他也能交给孟冬雅处理。

    重症治疗室。

    经过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手术治疗。

    一附医院的医生真把他从阎王殿那边拉了回来,也主要是金三顺命大,跳楼让他腿骨粉碎骨折,胸腔大出血,内脏和大脑倒没有损伤。

    “高处,你来的真及时啊。”

    “医生刚跟我们说,金三顺恢复了意识,你就来了。”

    郑光庭看着白色病房门外的高泽,带领钟文景率先走入房间。

    如今李仁华医生遇害案件,侦破谈不上高泽的功劳,也谈不上刑警大队功劳,金三顺一浮出水面,几乎就是明牌。

    没有理会郑光庭眼神中的戏谑,高泽进入病房见到了金三顺。

    他身体已经搭建了身体支架,除了脑袋以外,下半身都被白色绷带缠绕。

    从面容来看,消瘦普通,肤色黝黑,嘴唇干裂,肌肤泛起砂石一样的粗粝,深沟般眼窝嵌着两个浑浊有神的眼睛。

    看到他们这群身穿制服的警察,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害怕,紧张以及一丝杀人后的愧疚。

    农民工,在国内就像是一只只可以榨出血汗的人羊,他们勤劳淳朴,坚韧厚重,默默无闻,又不乏狡诈,憋屈,愤怒,像是随时就会爆炸的火药桶。

    当约束他们的缰绳脱断,必然伴随鲜血成河。

    他们拥有倔强朴实的道德善恶观,决定杀人心中会产生行侠仗义般的崇高,是觉得遵守了道义,而不会感到负罪。

    金三顺就是这样的典型。

    高泽明白,他绝不会为李仁华医生死亡有半点懊悔愧疚,只会觉得庸医可杀,更不会知道自己杀错了人。

    他不惧警察,不惧任何法律惩治,只会觉得给女儿报仇,已经无悔。

    所以想要让他得到惩罚,莫过于良心和道义上对他善恶观念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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