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小区,先去了泮妮娜家。一进门,泮妮娜就跳过来拉着我的手抱怨:“爸爸妈妈出去吃饭了,也不带我,我饿死啦。”

    我看了看客厅里大大小小的箱包,拆穿了她:“你爸妈是不想在离开前开火做饭,准备出去吃,你不肯跟着去而已。”

    泮妮娜撅着嘴不说话。

    我托起她的手亲了一下,道:“你这么做我不知道有多开心。走,去我家,老妈今天单位肯定早放,正好一起吃。”

    拉着她到了家门口,正好碰上母亲。我忙接过母亲手里大包小包的菜,泮妮娜搀住母亲的胳膊:“阿姨,我又来蹭吃蹭喝了。”

    “娜娜天天来才好,人多吃饭才热闹啊。”

    说说笑笑进了屋,换了家居衣服,母亲开始烧饭,我和泮妮娜打下手。不多时四菜一汤烧好,端上桌子开吃。

    “娜娜,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母亲随口问道。

    “下午三点左右。外婆家离得不远,开车过去来得及吃晚饭。”

    母亲看了我一眼,又问:“平儿送你什么春节礼物了呀?”

    “没有。”泮妮娜对着母亲有些撒娇地抱怨:“从认识到现在,循义从来没送过我礼物。”

    就等你这句话呢。我掏出那块缠丝玛瑙,道:“你以为我今天去观里是为了什么?当然是给你拿礼物去了呀。这块玛瑙,是我当初修炼之时,开了天眼,从山中一汪寒泉中搜来的。你别以为是普通玛瑙,它在寒泉中受数亿次各种摩擦,又吸收了千万年的日精月华,充溢了寒泉的寒气,阴极生阳,故而如此温润。又经历了本法师数年的早晚念经加持,佩戴在身上,辟邪养生两不误。”

    泮妮娜接过玛瑙,轻呼一声,道:“真的很温暖呢。”

    看到老妈意味深长的眼色,我忙掏出小黄瓶:“母上,这瓶仙丹,是青云观我的二师兄炼制的,通经疏络固本培元。如果感觉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就是那种所谓的亚健康状态的时候,来一颗,温水送服,不但强筋健骨,还可青春常驻。这药二师兄一年只能炼制两瓶,极耗时间,我求了好久才拿到一瓶。”这丹药本是给体弱的人用的,但是女人年纪大了总归是会阴阳不平衡,偶尔吃一颗也是很有好处的。

    母亲有些意外,拿过小瓶子,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泮妮娜看着那瓷瓶,赞道:“瓶子好漂亮啊。阿姨,你吃完了丹药,瓶子送给我好不好?”

    欢欢喜喜吃完了饭,坐了没一会儿,泮妮娜的手机响了。她接了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有点不舍道:“阿姨,循义,我爸妈叫我了,我得走了,初七再见了。”

    母亲抱抱她,让我送她回去。

    在泮妮娜家门口,正看着司机将大小行李装入车后备箱,泮宇明走过来拍了拍我:“小钱,那些人又来找过我了。你说的没错,沾上这些家伙,甩都甩不掉。”

    “这几天没来骚扰你对不对?我处理掉了。泮叔叔,我建议你回去多住些日子。据我所知,他们在南方没什么根基,一时半会查不到你老家。等再过一个月,我保证就天下太平了。”

    泮宇明长舒一口气:“那太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总算知道神神鬼鬼的东西不能碰了,一碰就被缠上。”

    我摇摇头,道:“有钱人的烦恼啊!你要是穷光蛋,他们还真不会正眼看你。”

    泮宇明叹口气:“没钱的话,别说你母亲,就连你,也不会正眼看我吧。”

    我嘁了一声:“我就是没钱的时候认识妮娜的,跟你有钱没钱不搭界。”

    泮宇明向我身后望了望,笑道:“我去看看落下什么东西没有。”说完就走了

    我转身,泮妮娜就站在身后。她走上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送你的礼物,藏在你家客厅沙发缝里了,你回去别忘了拿出来。”

    我刮了她鼻子一下:“当时怎么不拿出来?不好意思?”

    “我忘记阿姨的礼物了。只有你的礼物,阿姨会觉得我不在意她。”

    “老妈才不会呢,要不是因为我,她都想认你做女儿了呢。”

    “循义,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可要多想我。”

    “你在的日子里我也天天想啊。”

    周英的呼唤声响起,泮妮娜捏了我手一下,转身跑了。看着她上了车,我对着启动的车微笑挥手。泮妮娜坐在车里看着我,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在车窗上画了颗心。

    除夕。这天陪着母亲去大卖场大采购。除了家用,有一部分明显就是给顾志军和他那小胖子买的,我也不想揭穿。我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有些不悦道:“老妈,这些东西在网上买买不就好了?商家还负责送货到家。”

    “年轻人就知道网购。一家人到实体店逛逛买买本身也是一种维持亲情的方式,现在年轻人回家除了吃饭,跟父母还有什么时间在一起?”

    “说的也是,我也觉得看着货架上各色商品心情很愉悦,跟老妈一起买东西还不用花钱,更开心。”

    “妈妈初二离开前,总得给你把吃的用的准备好。”

    我想到还要旅游,就道:“老妈,我知道你想顾志军和那个肥仔了。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回上海多呆几天吧,初六回来。”

    母亲瞟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说真的。老妈,我明白你才是最难做的。不管我多不喜欢那两人,我也不能让你不开心。一年你也就去见那么几次,我不在乎那三五天。”

    “那...初二到初六,五天呢,你怎么照顾自己?”母亲有些动摇了。

    “我自己一个人都活了那么多年了,基本的生活还是能自理的。但是五天是极限了啊,太久我可不答应。”

    “那我就初六回来?”母亲试探着问。

    “行吧。我也可以趁此时间放飞一下自我。”

    除夕夜陪着母亲在微信和春晚中度过。初一一早,被母亲叫起,去以前的老领导家拜年。

    于是,我又与卞厅长见面了。卞厅长对母亲的拜年非常开心,但是对我似乎有些不太热情。当母亲陪着卞厅长看他院子里的花草时,我在客厅里背着手蹓跶着,看着墙上的字画及柜子里的摆设。不得不说,老爷子的品位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墙上的两幅字是省书法协会某人写的,说不上好但也算中规中矩没什么败笔。那幅山水画就太假了,落款是铁保。先不说铁保会不会画画,就是那题词“嗟险阻,叹飘零,关山万里作雄行”这句明明是鉴湖女侠秋瑾的诗句。要知道鉴湖女侠是在铁保死后几十年才出生的,这铁保难道是穿越者吗?

    我正摇头叹息,身后卞厅长声音响起:“淮平也懂字画?”

    我回身微微一笑:“卞伯伯,我在道观里生活的时候,也经常要写点东西的,加上道观也有些收藏,所以略知一二。”

    “噢?我见你看着这幅画摇头,有什么问题吗?”

    “卞伯伯,这幅画嘛...不会是您买的吧?”

    “是我一个亲戚前一阵去香港玩,买了送我的。我觉得题词很不错,磅礴大气。”

    “是啊是啊。嗟险阻,叹飘零,关山万里作雄行。鉴湖女侠一腔热血,愧煞当时须眉。”我特意点了他一下。

    “鉴湖女侠?哈哈,铁保是个男人呀,呃...不会是铁保引用了鉴湖女侠的诗句吧?”卞厅长似乎有点明白了。

    “他俩中间隔了咸丰和同治两朝呢。我记得鉴湖女侠是光绪年间出生的。”

    卞厅长沉吟了一会儿,叫保姆过来把画摘了收起来。母亲在他身后对我指了指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接下来卞厅长似乎有点兴味索然,母亲跟他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带着我告辞了。

    在门口,碰上了一对中年夫妻,看来也是给卞厅长来拜年的。只听那中年人一进门就喊:“哥,我送你那幅画呢?怎么不见了。”

    ...

    接下来母亲要去给她的现任领导拜年,本来说好要带我去的,不知为何突然临时改了主意,让我自由活动。我估摸着这个领导没准也是个艺术品爱好者,母亲怕我再去给人家免费鉴定字画吧。

    既然有空了,我就去玲姐父母家看看吧,老两口过年一定挺寂寞的。我赶去超市买了瓶黄酒,称了三斤腊肠一段火腿,再挑了六红六绿十二个苹果,包了个礼盒。打电话叫了韩振邦和张家姐妹,约好了在玲姐父母家楼下会合。当我们敲开玲姐父母家门时,来开门的竟然是卫浩清。

    进门寒暄了一会儿,我趁卫浩清去厨房给大家削水果的时候,借口帮忙,也去了厨房。

    “浩清,你怎么在这?事情都解决了?”

    “小师叔,一切顺利。妖人被围在四明山一带,各派正加派人手加固包围圈,然后准备向心攻击。”

    “罗教的损失怎样?”

    “孤躅道长击毙了一个上师,清元道长刺伤了一个上师,另外各派打死打伤了二十多人吧。”

    “这根本没伤到罗教筋骨啊。各派有多少人?能把两三百罗教精锐团团围住?”

    “小师叔,罗教根本没有两三百人,根据几路风信侦察到的信息,他们总共还剩七八十人,分成三队。正教各派这次出动了四百多人布围,还有一百多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师父师叔们都觉得魔教已是山穷水尽了。”卫浩清神色轻松。

    “大师兄竟然都会轻敌?不行,我得再提醒他一下。”我说着摸出了手机。

    卫浩清做了个阻拦的手势:“小师叔,你就别打电话了。山里信号很不好,大家都是用对讲机联系的。还有,上次你的建议,导致南北两方差点闹崩,好在师父和清元道长将危机化解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啊!优势在我,更应该稳扎稳打。我再强调一下,罗教这次是近三百人南下,你一定要告诉大师兄。”其实我也算多管闲事,都被逐出师门了还操的哪门子心啊。

    “小师叔,这些信息,我又亲自带人复查了,不会有错的。你看,师父还放了我两天假,让我来给老人拜年。”

    既然是卫浩清亲自查验过的,那应该没错了。看来杨泉生说的两百多人是在夸大其辞。我点点头,端着削好的水果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