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元一天,是袁家开的价,卫浩清没回应,所以价格还是可以谈的,不算我临时加价。更何况,袁家女眷有两个,再加一个老头子,只有我一个男人,总有不方便之处。

    “袁小姐,你这里有女眷,房子也不小。我还需要再找至少两人来帮忙。这样的话一共三人,一个人每天两千,有事的话,两万,你们管食宿,十天为限。受伤医药费你出,死亡一个人一百万。”我也帮观里的师侄争取一点福利吧,伤亡是不可能的,这种对手我一个人都自信可以对付。

    袁灵馨还是笑靥如花:“钱大师,价格没问题,可是时间,能否以我们家确认安全了再截止?”

    我楞了一下,回道:“这个,如果袁小姐你们一直有不安全感,难道我和同伴就要一直守在你们身边吗?”

    “钱大师,不如这样,等阿爹将图纸还了,您的任务才能结束,行吗?请放心,不会很久的,阿爹还要处理香港的生意,最多一个月就会回去的。”

    “还有,我这边的人员怎么分派,是我来决定。对于任何安全上的措施,你们都要无条件服从。”

    袁灵馨伸出手:“成交!”

    “那签合同吧。”

    完事后,我让袁灵馨去找把梯子。在等梯子的时候,我给卫浩清打了个电话。

    “小师叔好。”

    “浩清,给我找两个帮手,至少一个得是坤道或者俗家女弟子。另外,最好是转修的。”

    所谓“转修”,是观里的俗语,指先练剑到了瓶颈卡住后转练法术,或者练法术到了瓶颈转练剑的弟子。道家修炼本来就是顺其自然,万法归宗,并无太多限制。不过转修的弟子,由于一心分了两用,出类拔萃的不多,但好在各方面都较均衡,不管是打人还是驱鬼镇妖都能上手。

    “小师叔,转修的弟子本就不多,能派出来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女弟子了。”

    “随便找两个,别坠了青云观的名头就行。这活儿不难,该看的我都看到了,接下来就是保镖的活了,给师侄们弄点福利。”毕竟只有野道士才单打独斗,有门有派的,怎么也得组个团带个队才显身份。

    “小师叔,是...那张图吗?看到了?成了?”

    “基本都记住了,没看出什么端倪,回头跟你一起研究。”

    挂了电话,我到走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血手印:都三天了还这么红,应当是某种颜料。边上的三个字是繁写体的数字,这个这个...难道是1960年以前就上学的老家伙,或者是港台来的?嗯?港台...我陷入了沉思。

    梯子拿来了,让袁灵馨扶着梯子,我爬上去仔细研究了血手印和那几个字。血手印不大,是右手的手印。至于那几个字,居然是用毛笔写的,一笔一划颇有力度。我挨个闻了闻,确定不是血。爬下梯子,看了看手心,举了举梯子,铝合金的折叠梯,很轻。

    我问袁灵馨:“有没有其他梯子?”

    袁灵馨摇摇头:“杂物间只有这一把梯子,花园里还有一把,但是太长了,在屋里没法立起来。”

    我拍了拍手:“行了,不用梯子了。我想再去书房看看。”

    袁灵馨带着我再次进入那间小书房。这次,看得出来她有些不太情愿。我进屋后,在靠窗的书桌上看了看,上面立着一个笔筒,插着几支笔。我翻了翻,有水笔,也有铅笔和记号笔。我推了推窗,没推开,玻璃似乎是特制的,很结实。

    袁灵馨道:“这间房间比较特殊,所以窗户是打不开的,玻璃也是防弹玻璃。”

    我满意地点点头:“门估计也是特制的对吧?”

    袁灵馨没吭声。

    我没找到想找的东西,便问:“袁小姐,你父亲难道没有花哨一点的书房吗?我相信以他的性格,应该有一间装满书的书房来炫耀自己的。”

    袁灵馨面露不悦之色,但还是回道:“阿爹自用的工作室另有一间,请跟我来。”

    跟在她后面,我看着她摇曳的腰肢,不经意地问:“你父亲跟他干女儿,关系似乎更亲密一些啊。”

    袁灵馨脚步节奏缓了一下,随后继续笃笃笃向前走去,没再理我。

    袁正同的工作室极大,虽然是临时居住地,可排场一点没落下。四十几平米的房间,四壁除了窗户和一小块照片墙,全是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书。我走到一面书架前,看着里面的书,不禁读出声来:“《资本论》,《列宁全集》,《毛首长选集》...看不出啊,看风水相面的居然...嘿嘿。”

    袁灵馨似乎正在研究墙上挂着的照片,背对着我没说话。我踱到窗前的老板台前,嚯,好大一个台子,感觉都能在上面打乒乓球了。光砚台就有两个,一个里面还汪着一点墨,另一个则干干净净。墨盒里放着几块墨,有红的有黑的。山形笔架上搁着四五支粗细不一的毛笔,我逐一拿起看着,咂舌道:“歙砚,徽墨,湖笔,想来用的纸定是宣纸了。”

    书桌上有一本册子,我打开一看,果然,是宣纸册页,里面抄录了一些诗词。

    袁灵馨轻声问:“钱大师可看好了吗?阿爹不喜别人动他东西的,就连我也不例外。”

    我点点头:“好了。袁小姐,居然连你也不能随便动你父亲的东西?那他是自己把书桌整理得这么井井有条,他一定很爱干净。”

    袁灵馨淡淡道:“是小弥整理的。”

    “噢噢噢。”我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一丝酸楚。

    走过她身边,我也顺势看着墙上的照片。照片是袁正同用来显摆的,都是他与名人富豪政要的合影,或者参加某些酒会和慈善活动的留影。忽然,一张照片让我瞪大了眼睛:在一座教堂前,被一群孩子围绕着,袁正同跟三个神职人员一起站着。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木家老三,木卓心!我指着那张照片,心猛烈跳动,头皮一阵阵发麻,说不出话来。

    袁灵馨见我异样,轻轻摇了摇我:“钱大师,您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抖着手指了几下那张照片,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父亲也算是我道门出去的人,怎么跟基督教的搅和到了一起?”

    袁灵馨看了照片一眼,笑道:“这张啊,是几个月前,耶稣福音洗礼会为孤儿院的孩子们办了一个慈善拍卖会。阿爹喜欢孩子,就去参加了,事后跟洗礼会的牧师们合的影。”

    我一脸卫道士的严肃:“福音洗礼会?据我所知,国外有很多打着宗教名义的诈骗团伙,你父亲别是上当了吧?这家教会有固定的营业场所吗?”

    袁灵馨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样子:“钱大师,福音洗礼会是耶稣教很有名的教会,他们的沐恩福音堂就在人头马道上。”

    “我就是提醒一下,毕竟信仰什么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很快青云观的弟子就来了,一高一矮站在园子大门口等待确认。我看了下监控,矮的那个就是活泼可爱的明心,高的那个是个坤道,道号岫清,三十岁出头身强体壮。她以前是练鹰爪功的,因家庭矛盾淡漠了尘心拜入大师兄门下,是卫浩清的师妹。

    这两个都挺有能力,看来卫浩清对这事还是上心的。我确认后,两人被放进来。我跟他俩先通气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召集了袁家三人以及安保人员的头儿还有服务人员的头,大致分配了一下任务。安保人员的责任就是园子和这栋楼的一楼及地下室。二楼三楼由青云观负责。让明心负责袁正同,岫清负责袁灵馨。至于那个小弥,一是本身有点工夫,二是她必须白天跟着袁正同,晚上跟袁灵馨睡一间卧室,无需专人保护。服务人员除了袁家自带的保姆能上二楼三楼外,其他人员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园子里和一楼还有地下室。

    不出所料,小弥当场发飙,说她要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可能听从我的安排。

    我说:“各位,先声明,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定的规矩。在生命面前,什么自由爱情的馊借口都先给我塞到裤兜里袜子里,等事情了了,你就是想去男厕所我也不管。”

    “如果我偏要打破这烂规矩呢?”小弥冷笑着问。

    我对着岫清点了点头。

    岫清上前:“袁二小姐,规矩就是规矩,请遵守。”

    小弥偏身就是一个侧踹,腿抬得挺高,直奔岫清面门而去。岫清晃身抬手,只听“喀喇”一声轻响,小弥收腿向后单脚跳了两步,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躬身抚脚紧咬牙关。

    袁正同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无奈地摊开手:“小弥的脚看来有点问题,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好好休息着别乱跑了。听好了,袁家任何人要出门,都必须经过我同意,不然明心和岫清有权力作出适当的劝阻。保安队长,有问题及时向我汇报,我不在,就汇报给岫清。”

    说完我看了袁灵馨一眼,她会意,扫视了在场的众人,接着道:“钱大师的吩咐,我们大家都没意见。”

    顺利达成一致,我拿了对讲机,公布了联络电话,大家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