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

    “呼哈。”

    灯光昏黄的水房,江弦拧开水龙头,接一盆冷水,搓洗起他的大裤衩子。

    才洗几下,浸泡在冷水中的手,就针扎一样生疼,连忙一阵猛搓带呵气,这冰冷才渐渐缓解。

    “我好歹也是一作家。”

    “居然还得亲自洗大裤衩子。”

    如此循环往复几遭,潦潦草草洗罢,趿拉着拖鞋回到房间,迅速的剥个精光,迫不及待钻进暖暖和和的被窝,被子的几个角一定都要掖上。

    深吸一口气,望着脑海中已然收集完成的灵感。

    那么,合成!

    “【作家】+【情信】=”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额外奖励:随机灵感x3”

    简介:“无冕的传记之王”茨威格代表作,一个陌生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写下了一封凄婉动人的长信,向一位著名作家袒露自己绝望的爱慕之情。

    终于到手!

    一部在这片时空,茨威格未曾发表的作品。

    茨威格,后世最为人熟知的代表作有中小学生必读《人类群星闪耀时》,以及他为好友罗曼罗兰写下《罗曼·罗兰传》,《布达佩斯大饭店》电影灵感也源自他的《昨日的世界》.

    更让江弦意外的是,这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在他脑海中竟然同时出现了两部译本:汉译本及英译本。

    脑中顿时涌现出很多想法。

    当然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部的内容移植过来,本土化。

    这个不难,因为这个工作已经有人完成过,徐静蕾就曾执导拍摄过一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将这篇外国背景的,改编成了30年代的京城,男主还是姜文演的。

    一早起来,先上景山东胡同那边儿看了眼。

    离得老远,就看见钟阿城盘腿坐在院子口,手里握着刻刀,对俩抱鼓石干石活儿。

    江弦这院子怎么的也算一历史建筑,该保留的好玩意儿他还想尽量保留,那些个有价值部位,像石活、砖雕、木雕、墙面、瓦件脊饰,就想着尽量修缮。

    这活儿交到了阿城身上,算是肉偿此前的赌约。

    其实算雇佣的关系,江弦给他付工钱,毕竟他还是一待业青年,白来做活儿恐怕得饿死。

    “这么早就来了?”

    “这活儿干的有意思。”阿城专注着手上功夫,自顾自道:“老祖宗留的东西,一琢磨发现真巧妙,晚上睡觉都在惦记。”

    这也真是个妙人。

    江弦轻笑,“那山水影壁你也给我弄了吧,回头我再摆一荷花缸到前头。”

    跟他交代几句,推门儿进到院儿里,他爹江国庆也在。

    放眼望去,二进的院子,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可以啊,收拾还挺快的。”

    小工是他爹上街道找的,这会儿待业青年多,跟街道一商量,立马喊来好几个,打的还是帮忙的名义,不敢说雇,私人不敢雇这么多人。

    改开前期,一切都在慢慢摸索,上面文件可规定了,家庭专业户、个体经营户,雇工不能超过8个,超过8个就是对工人的剥削,就要限制。

    江弦这一院子,加上阿城,拢共也就找了7个人做活儿,那叫个小心翼翼。

    也不全是一帮生瓜蛋子,还有一老师傅当主心骨,这是他家的老邻居了,是一全能手,瓦工、木工、油工样样精通。

    “倒座房跟街门的屋顶全都重新修了,换了几次瓦片,刷了桐油,你看人家那活做的,多漂亮。”江国庆道。

    江弦瞥一眼,街门与两侧倒座房的合瓦清水脊屋面,清水脊两端是六条向上斜翘的蝎子尾与蝎子尾下的砖雕。

    进院儿里看了眼,房梁门柱重新刷上了亮漆,正房坏掉的门窗也被卸了下来,堆在了院子一角。

    “能不能找人再给咱把西边那间倒座房修成一厕所。”

    “在院儿里修一厕所?”

    “不然老得上公共厕所,多麻烦。”

    很多四合院是没有厕所的,厕所都修在了胡同里,俗称“官茅房”,每天都得有掏粪工来清理,可以说是京城里头最脏最累的活儿,人们既需要掏粪工,又看不起他们。

    后来就出了一人物,时传祥,“宁愿一人脏,换来万人净”,家喻户晓,成为各行各业学习榜样。

    “哪来这么多要求,这又得到处找人去。”江国庆皱起眉头。

    “咱既然花那么多钱弄这院子,就住的舒坦些,您说呢?”

    “我想想办法吧。”

    “劳累您了。”

    江弦呲牙笑笑,“这院子有您操持,我可省心多了。”

    拉着他爹,又在院儿里转一圈,江弦把其他修修补补的想法,跟他爹一一交代过,江国庆粗略一算,脸色变得跟猪肝似得,这还没添置啥家具呢,花销就快有个小一千了。

    下了血本,江弦赶紧骑车回到北影厂,筹划起《一个女人的来信》的撰写。

    这是一部短篇,整个故事非常简单。

    著名家R,在四十一岁生日那天,回到寓所,从仆人手中收到一封二三十页的信,没有寄信人任何信息,只能从笔迹看出是位女人。

    此后整篇,便是信纸上所写的内容。

    陌生女人从少女时期,就爱上了作家R,她偷偷亲吻他用手摸过的门把,像圣物一样保留他嘴唇接触过的雪茄烟头。

    但风流成性的R从未认识过她,他们有过一夜欢愉,但那也只是R寻常生活的一部分。

    女人经历了少女的痴迷、青春的激情,甚至流落风尘,她有和R的孩子,但从不打扰R,也从未改变对R的爱。

    “我爱你,与伱无关。”

    一直到临死前,她才终于决定向R告白,告知他从未知晓的这一切。

    看完这篇,江弦不得不感叹。

    都说茨威格是最了解女人的作家,不如说茨威格了解男人。

    哪个男人被这样一个女人爱过一场,唏嘘感动的同时,心底不会一阵暗爽。

    男人渴望又害怕这种女人,女人害怕又渴望这种爱情。

    总之,的主要人物就这么两个。

    江弦得先给他们改一个本土化的称呼。

    陌生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名字,无需考虑。

    作家R,便叫他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