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都是朱琳做饭。

    她叮叮当当,一会儿弄出两碗棒楂子粥,几张玉米面饼,一盘拍黄瓜,一盘西葫芦炒个鸡蛋。

    这两天的京城实在太热了,基本是闭眼炒菜。

    江弦把虎骨酒一喝,夹两筷子菜,黄瓜爽口,西葫芦有点老了,不过鸡蛋炒的又暄又软。

    “怎么样?”朱琳期待的看他。

    “你说你这长得如花似玉还这么多才多艺,不得让别的男的嫉妒死我?”

    “德性。”

    朱琳捂着薄唇,莞尔一笑,又问:“你怎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想的?”

    “伱说呢,当然是今天导演找我拍电视剧的事情。”

    “我支持你去演啊。”江弦鼓励说。

    他是希望朱琳在电影、电视剧两边儿一起发展的,她本来也是在电视剧行业发展,拍《凯旋在子夜》拿了金鹰最佳女主角。

    和她齐名的龚雪是在电影上发展,一部电影拿了金鸡、百花,昙花一现。后来朱琳国内外奖项拿的手软,还是民促会会员。

    赛道不同,真要比一下,咱们朱琳光国家一级演员这职称就够砍倒一大片了。

    “你可以拍着试试,这个剧一共3集,撑死了就拍两个月,不至于脱不开身,影响你去培训班学习,不过酬劳不会有多高。”

    这会儿按照朱琳的咖位,以及行业规定,央视要花朱琳2—3倍的工资朝北影厂聘请她,大概就是一百多块,这一百多最后也到不了朱琳手里,北影厂还要抽出30%归单位所有,剩下的几十块才是朱琳的奖励。

    这算不错了,除了演员,剧组央视的工作人员一分钱都没得赚,这就是本职工作。

    “我也没太在乎酬劳,我觉得这就是个学习的机会,能接触一下电视剧这个行业。”

    “嗯,你去找王导谈吧,这件事我是赞同的。”

    “.”

    朱琳看他一眼,轻抿薄唇,傍在他肩膀上,心里一片安逸。

    不管什么时候,她这位革命伴侣对她的事业都这样支持。

    江弦又掏出两张票,在她面前一晃。

    “你不是喜欢听歌剧嘛,我跟人要了两张歌剧院票,咱抽空去听。”

    “呀,中央歌剧院!”

    她翘首望向他。

    “江弦!”

    “嗯?”

    朱琳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杏眸闪烁,薄唇微张,“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别急别急,还没洗屁股。”

    周末,江弦和朱琳一块去中央歌剧院听歌剧,人不多不少,俩人找地方落座。

    当天演出的不是朱琳最喜欢的《蝴蝶夫人》,也是相当经典的一部歌剧《茶花女》,由歌剧泰斗威尔第改编的小仲马同名作品。

    嗡嗡嗡结束以后,西方经典歌剧在中国的演出日益频繁,中央歌剧院还有《卡门》《奥塞罗》这些经典剧目。

    歌剧的“咏叹调”,喜欢的人听得津津有味,不喜欢的人一听就犯困。

    江弦还好,换个角度就能看起乐子嘛。

    《茶花女》就有点像个言情故事,后世这种套路都快被用烂了,落难灰姑娘碰上富家公子,然后“这是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从这个角度看就特乐,特有意思。

    看完以后,江弦和朱琳谈论着《茶花女》离开。

    “有时候真恨你们这些写东西的,怎么写的那么让人难过。”

    “艺术性嘛,这就是悲剧的力量。”

    “就不能写个结局好的又让人印象深刻的?”

    江弦想了想还没合成的那篇,轻笑一声,“行,你发话了,那我下一篇文章写个好的结局。”

    嗯,那可是那位作家难得一见的好结局作品了。

    用了万方的门票,江弦也不忘干活,很快批改过万方的稿子给她送去。

    “你感觉怎么样?”万方接到手里,一脸期待的望向他。

    江弦瞥她一眼,先给了一个较为中恳的评价。

    “有点差。”

    她不愧是被多家拒稿的一篇稿子,写的真是个一塌糊涂。

    万方眉头轻蹙,假笑一声,“差一点没关系,我就只追求个过稿。”

    “过不去,怎么过啊?我给你说说你这篇稿子。”

    江弦看她还没自知之明,只好掰着手指,做起评价。

    “第一,立意不深。”

    “第二,没什么新意。”

    “第三,题材不好,不知所谓。”

    “第四,整个故事都写的太拖沓,毫无艺术性和故事性。”

    他每说一句话,万方就感觉一道大霹雳迎头轰过来。

    说到最后,她整张脸都黑了下去,鼻子也跟西班牙斗牛似的呼哧呼哧出气。

    “我先改改。”

    “我说实话,应该不用改了。”

    江弦一脸耿直,也不是他情商低,文学就这样。

    写的不行,那就是不行,天王老子来了它也不行。

    “我建议你这篇可以放弃不写了,直接重新构思一篇得了,这篇稿子整个都不好,不管怎么改都过不了稿,至少京城的杂志社不行,写的特别差。”

    “.”

    特别差这三个字,在万方耳朵里拖得特别长,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肺都快被江弦气炸了。

    你到底会不会写啊?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这是西方现代派的写法!

    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万方大失所望,她还期盼着江弦从自己文章里找出些亮点,两人高山流水遇知音,畅谈现代文学。

    结果江弦和李小林一样,都是文学老古董,见识浅,眼界低,根本欣赏不了她这些现代派的东西。

    “过不了稿子就过不了吧,我又不是写的,我写就是为了玩儿。”万方嘴硬起来,努力维护着自尊。

    江弦一听,玻璃心是吧?

    那他懒得跟她掰扯那么多了。

    忠言逆耳,越说还越得罪人呢。

    尊重他人命运。

    “我祝你幸福。”

    “???”

    这话万方听了就莫名的气。

    我假装不在乎,是想让你给我找个台阶下,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还什么都没说,江弦利利索索告辞走人,比孙十万还无情、还冷漠。

    陈武为了救孙十万战死,孙十万伤心极了,为了报答陈武,让他媳妇为他殉葬去了。

    江弦这一走,万方一个人窝火、憋屈半天,找不到什么发泄口子,满脑子都是江弦那句“祝你幸福。”

    “我祝你幸福!”

    “我祝你全家都幸福!”

    她一急,东北口音就出来了,她在东北插队过很长时间。

    想起自己那份稿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万方默默的改了起来。

    国内有眼无珠她就投国外。

    就跟他爸讲的那神秘作家似得,为啥国内没听过呢,肯定是在国内被埋没了!

    郁郁不得志,这才递向海外,东边不亮西边亮。

    歌剧院常和外国交流,她也有几个国外的朋友,回头拜托她们,也给她往《纽约客》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