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点,程可欣早早来到办公室,作为党政办新入职的年轻人,她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打扫打扫卫生,给领导们打打热水。

    这样一个温柔勤快的女孩子,总是能获得很多善意和好感。

    她中等身材,皮肤白皙,虽然不是第一眼美女,但总体很耐看,尤其是一笑两个浅浅酒窝,更是增添几分可爱之感。

    她今年二十二岁,七月份刚刚从祁山师范学院毕业,妥妥的本科生。

    大学生现在不好找工作,尤其是带编制的工作。

    好在她家里是县城的,帮忙找了人事局主管科长的关系,答应给落编,但必须得下乡镇,而且得一年试用期满后才能落下编制。

    这样的安排,她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能进机关不是?

    她一个女孩子,家是县城的,只要落下了编制,家里再找找关系,进县城机关是早晚的事。

    就凭这一点,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了。

    她的很多同学,只能到乡镇小学、初中教书,以后想进城,有巨大的壁垒,比登天还难啊!

    还有一些找不到工作,只能南下打工,前途命运未卜。

    人啊,就是得学会知足。

    知足才能常乐。

    可是这几天,镇机关发生了很多大事,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老书记调走后,都在传李镇长要接任书记。

    对此,她没有太大的感觉。

    谁当大领导,好像跟她都没有关系。

    她只是办公室一个打杂的小妹。

    这些镇里的大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新书记却不是李镇长。

    而是一个年轻人!

    好年轻啊!

    是真的好年轻!

    看起来,看起来,没比她大多少!

    当然,这只是外表。

    趁着给新书记打扫卫生、换水的时候,她偷偷观察过他,他的眼神,显示出了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沧桑,似乎包含了无数的故事。

    她自幼内心敏感丰富,对精神世界的感知异常敏锐。

    她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新书记竟然笑着跟她说谢谢,如同春风拂过四九寒冰,孕育了无限的生机。

    不知怎么,她突然有些害羞,红着脸走开了。

    这两天,看不见新书记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新书记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书记?还让那些镇里的大人物都那么怕他!

    好奇!

    正在遐想的时候,闵子骞和郭文俊进来了。

    “可欣,书记一会儿就从省城回来,你先去给他打扫一下办公室吧。”闵子骞道。

    “好的,子骞哥!”程可欣甜甜地说。

    “吆喝,现在当了秘书,架子就那么大了?那么颐指气使地使唤人,可欣,咱不去!”一旁的郭文俊阴阳怪气地说。

    程可欣一呆。

    郭文俊和闵子骞年纪差不多,也是大学生,都在研究室。

    其实在乡镇里,研究室跟党政办是合署的,虽然有这个机构,但活儿都是在一起干的。

    郭文俊平时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是龙武镇“一支笔”,事事都要压别人一头。

    尤其是闵子骞。

    对于这个有过县委研究室背景的竞争者,郭文俊总是格外提防。

    一听说新书记要来,知道肯定要选联络员,他内心非常热切,立刻找到王来福,让他推荐自己。

    可是没想到,新书记最后选了闵子骞。

    让他万分沮丧,也万分嫉妒,从那以后,更加针对闵子骞。

    “郭老师,子骞哥不说我也会去的,怎么成了他支使我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职责啊。”程可欣道。

    郭文俊碰了个软钉子,面露不悦之色,在一旁嘟囔道:“行,出息了,当初刚来的时候谁带的你?这山望着那山高是吧?拍你的马屁去吧?”

    程可欣皱起了眉头,不再理他,转身去做事了。

    闵子骞摇摇头。

    这老郭,文字上还行,就是个性太差了。

    好胜心强,控制欲强,甚至心胸狭隘.......

    其实从去年开始,王来福主任开始事事都倚重自己,已经让郭文俊很不高兴了。

    这次新书记选自己为联络员,更是让他大为光火!

    情绪都写在脸上!

    实在是拎不清啊!

    选谁,那是人家书记的事儿。

    不选你,你就掉脸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过了一会儿,程可欣打扫完回到工位。

    郭文俊主动凑上来说话:“可欣啊,累不累,快坐下歇会儿。”

    “郭老师,我不累,谢谢!”程可欣道。

    郭文俊最近总是缠着自己献殷勤,让人有些受不了。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郭文俊想跟自己搞对象。

    王主任也跟自己说过。

    可自己不喜欢他啊.......

    “刚才我不是针对你啊,是那个小闵,刚来时一口一个郭哥,叫得别提多亲热了。你看现在,当了秘书,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把你支使过来支使过去,我实在看不过去,我就不吃这一套!”郭文俊开始“义愤填膺”起来。

    “行了行了,郭老师,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程可欣皱着眉头道。

    “什么不严重?你不知道人心险恶,今天让你干这,明天就能让你干那,一步一步支配你,你就是单纯,听哥的,以后得防着他点儿!”郭文俊还朝程可欣挤眉弄眼,殊不知这样更让人反感。

    “郭老师,咱们都是同事,没必要这样啊,多没意思?”

    “可欣,我怎么说你才明白?闵子骞这人本来就心胸狭窄,自视甚高,现在又当上了新书记秘书,以后还不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今天这件事是最好的证明!以前他什么时候支使过你?所以说,咱们这些贫下中农必须得团结起来,专他的政,不然,咱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郭老师,你越说越离谱了!新书记是我们的领导,他是新书记的联络员,怎么到了你嘴里,好像成了阶级敌人了一样?真是的......”

    程可欣压低了声音道。

    郭文俊实在是太无聊了,在这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那不是故意捣乱吗?

    办公室里有这么一个人,绝对鸡犬不宁。

    “要不说你傻呢,你以为组织任命他当书记他就能坐得稳?告诉你,没那么简单,镇里的一些实权派串联起来了,就要将他的军呢!”

    郭文俊眼看程可欣不听话,情急之下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