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客气什么,那么再见了,以后有这种席面的话,我介绍给你们。”

    李宏远笑眯眯的说道。

    “那就先谢谢李厂长了,我们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呼我,我们保证随叫随到!”

    武娜娜发动车子,然后跟李宏远一家人摆手告辞。

    皮卡开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武娜娜扭头看了看强子,看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就说道:“我们就在外边随便吃点啥吧,要不然回去还得你做,你应该也累了。”

    武娜娜提议道,每次在外边接这种席面,主要忙的就是强子一个人,她就是个跑腿打酱油的。

    “你看吃哪个行不行,估计没有回民街的好吃。”

    强子指着十字路口一家老马家牛羊肉泡馍店问道。

    “老马家我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据说他家以前也是坊上的。”

    “那行了,咱们就跟这吃点得了,顺便喝两口回去睡得香。”

    两个人掰馍的时候,武娜娜把这次收获算了一下,然后把两百块钱拍给强子。

    “这李宏远还真是有钱,连她妈出手都大方无比,连红包一共给了三百块,还有六盒红塔山,两阿诗玛,一瓶剑南春,一会都卖给老侯后分钱。”

    武娜娜翻看着李宏远给的布袋,里边两盒阿诗玛、酒和花生瓜子是谢客(老人过寿给操持酒席的答谢)的,六盒红塔山则是进门礼和干活抽的。

    “顶得上我一个月工资了,这一趟辛苦的值,我拿一百,剩下的都归你,还有一会卖烟酒的钱!”

    五桌酒席虽说不多,但是有些干制品泡发很费时间,俩人从进门就开始不停的忙碌,加上昨晚都没有睡好,要说不辛苦那是假的,武娜娜心里过意不去,自己只拿了一百,把剩下的两百都推给强子。

    强子没有推辞,这是两个人之前说好的,再推辞就有些做作了。

    “烟酒钱我就不要了,车子也要烧油的吗!”

    “嘻嘻嘻……也行,还是兄弟你够意思,够大气……”

    武娜娜似乎又回归到之前那种大咧咧的状态了,不过强子怎么看都有点假。

    返回学校经过新堡子的时候,武娜娜把烟酒卖给了商店老侯,眼下快过春节了,这种好烟好酒缺口很大,也很容易卖出去,所以老侯是来者不拒。

    没一会功夫返回车上后,她把两盒阿诗玛香烟丢给强子。

    “怎么还剩了两盒,老侯不要了吗?”

    强子问道。

    “你个瓜怂,留下两盒你装着撑门面啊,再说马上要过年了,你回去不得在村里显摆一下吗?”

    武娜娜打着皮卡一边开始倒车一边说道。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那我就揣着了。”

    车子启动后,武娜娜突然说道:“对了兄弟,你要不要也学一下开车?”

    “我学它干嘛,又买不起?”

    “没出息的货,现在买不起不代表以后也买不起啊,谁天生就是受穷的命,凭你的努力,我想要不了几年就能发家致富了,如今这社会,你不努力,谁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强子点头,觉的武娜娜说的很有道理:“武姐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玩意我可以吗,一次都没摸过?”

    武娜娜扭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就不可以了,我都只用了两个下午就会了,你又没有残疾啥的,你别看这玩意现在很少,但是往后肯定会普及的,学会了也算是一门手艺,不过今天就算了,明天中午下班后,我教你开车,等你学会了,我让老板给你也弄一本驾照。”

    “那行,这么一来我又欠姐一个人情。”

    “跟我用得着这么客气吗,这是急着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女人有点生气,似乎嫌弃这货变化太快。

    “还不是都是你说的……要不咱们再试试……努力一下,其实我不太在乎农村的闲言碎语的,每个人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那些闲话你不理他就当是没有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

    强子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大小伙子吗,刚经历人事,新鲜感还没过去呢!

    “试个屁,我怕自己收不住心,到时候毁了你。”

    武娜娜语气笃定,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强子撇撇嘴:“那你还嫌弃我分的清。”

    “你不准放下的这么快,给姐一个缓冲的时间。”

    似乎蛮横就是女人的专利。

    “都给你整的不会了,对了……你说那次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武娜娜说着扭头,发现这家伙再盯着自己腹部,顿时明白过来。

    “碎哈怂一个,没有那么巧,姐姐心里有数。”

    “嘘……那我就放心了!”

    这货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他一直在胡思乱想,要是武娜娜万一怀孕了,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嘻嘻嘻……吓死你个碎怂,就是真的怀孕了,姐姐也不会赖上你,到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着……”

    “啊……”

    “哈哈哈……”

    女人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回到厂子后,两个人各自回宿舍睡觉去了,毕竟昨晚都没睡好,第二天还要上班。

    不过第二天天不亮,李老头就急匆匆的骑着二八大杠来了,第一时间就问管理员来了没,说他有点急事需要请假几天。

    强子看他特别着急就说道:“打电话呼她一下。”

    餐厅里是有电话的,一般情况下两个人都不怎么用,因为他们没有能够打给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呼。”

    李老头一辈子都没打过电话,自然不知怎么呼别人了。

    “那我来吧。”

    强子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下楼,急呼三遍放下电话,看着着急的李老头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这么着急?”

    “唉……老婆子脑溢血了,以后恐怕就来不了了,我跟管理员说下,等老婆子病情稳定了,先过来顶几天,等找到人后就彻底不来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这种事谁也没办法,强子无奈叹息:“那你先回去忙吧,回头我给武姐说一声,你这事情紧急,先照顾好阿姨要紧。”

    李老头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老伴有病就得他亲自照顾,所以强子催促他赶紧回去。

    “对了李叔,你那里钱凑手不,要是缺钱了吭声?”

    “钱倒是不缺,之前小儿子刚给寄了两千块,我自己也有些积蓄,差不多是够了,就是有些拖累你了,这几个月也没少占你便宜。”

    李老头由衷的感谢道,几个月来强子对他的确特别照顾,好烟好酒时不时的就给来点尝鲜。

    “这算什么事,出门打工难得遇到个知心的朋友,咱们这算是忘年之交了,等你儿子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给你撑面子掌勺的。”

    这是之前就说定的事,李老头儿子结婚,由强子给掌勺,那时候农村没有服务队,婚丧嫁娶都是请厨子上门亲自做酒席,往往手艺好的厨子,需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就给人打招呼。

    “你老侄人地道没的说,我老李这先谢谢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你先受累撑着!”

    李老头忙不迭的道谢,同时转身出餐厅门走了,老伴住在医院里,他也没什么心思在这磨叽。

    没一会功夫,武娜娜开车回来了,她停下车小跑着进门问道。

    “强子……强子人呢?”

    “这儿呢!”

    强子两手泥巴的从外边进门:“我去收拾了下封门(大锅灶设置在外边的出灰口)。”

    “你连呼三遍干嘛呢,我以为你出啥事了?”

    武娜娜明显松了口气,她对强子是真的在意。

    “我没啥事,是李老头要请假,说是老伴脑溢血住院了,我看他着急就让他先回去了,不过他说了,以后可能都来不了了,他的情况咱都知道,儿子闺女都不在跟前。”

    强子一边从车上卸菜一边说道。

    “哦……这样啊,那行吧,回头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说说,给咱再找一个呗,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所以说还是得抓住眼前的机会,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武娜娜一脸狡黠的说道。

    强子翻了个白眼:“武姐你够了啊,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说话,不知道我熬的有多辛苦,刚尝了个鲜就给你打到冷宫。”

    两个人口无遮拦的说话,似乎真的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哈哈哈……”

    女人没心没肺的大笑,接着套上白大褂走进售饭台,李老头来不了了,食堂就剩了强子和她俩人,所以她也不能再像以往那么不着四六的干活了。

    中午开完饭后,武娜娜拿着车钥匙进了餐厅门:“我给老板说了,他说他有个战友是个二把刀(形容手艺不精)厨子,回头给咱们请过来帮厨,这也不是俩人能干的事啊!”

    “那太好了,这一阵子忙碌的连放屁都没功夫,说是脚打后脑勺一点都不夸张!”

    “噗……那你现在有空了,抓紧时间放几个,然后我们去学开车。”

    武娜娜被逗笑了,然后忍着笑让强子麻溜点换衣服,准备教他练车了。

    也许开车这事,是个男孩子都喜欢,华中学校的操场很大,练车简直方便的不要不要的,武娜娜把皮卡开到操场上后,给强子讲了一番理论,然后示意了两遍,就让他自己上手试。

    经过了几次起步熄火后,强子慢慢掌握了丁点技巧,车子慢慢的动了。

    “就是这样,眼睛盯着前方……慢点,油门稳住……对对对,就是这样……好……现在换档位……”

    没用几个小时,强子就能开着车子转圈、直行、掉头等等。

    “悟性很高,一学就会,再来几次估计就能上路了,这玩意主要就是锻炼眼力,眼疾手快胆大心细就行了,回头老板回来了,跟他说一下帮你弄本驾照,不过这个钱得你自己出,我的当时花了两百块,外加一条阿诗玛牌香烟,现在估计能涨点,不过也超不过三百块。”

    强子继续绕圈,一边在车里说道:“钱当然得自己掏了,这是给自己学技术,学到手后谁也拿不走。”

    当时要拿到驾照很简单,不管什么途径只要学会开车,最后在指定的地方开一圈基本也就过了,有些不愿意学的,只要掏钱,自有能帮着拿到驾照的人。

    一个下午跑完了近一箱油,到晚上的时候,这家伙就能走走停停的上路了,主要是当时路上车辆极少。

    武娜娜不禁赞叹:“可能男人天生就适合开车吧,我当时练了整整两天才敢上路开的,姐夫(厂长孙和平)在旁边不停的唠叨,说我干啥都行,就是学车特笨。”

    强子开着车笑道:“我恐怕是我们村唯一会开车的人了吧!”

    “瞧你那点出息,总是拿自己村里人比,你是进过大堡子的人,眼界就不能往高里看,真是够了,我到底是怎么看上你这泥腿子的。”

    “啊……不是说回到以前了吗,姐姐怎么老是把我往偏了带。”

    “嘻嘻嘻……说秃噜嘴了,你别当真……”

    说话间,皮卡就开到西街夜市口了,强子在路边停车。

    “走吧,请你这个半吊子师傅吃个饭……或者……你想喝点也行!”

    武娜娜听到这话,强压在心底的某种欲念突然不受控制,她是过来人,有道是半路出家的和尚难念经。

    “你说的啊……那就喝点。”

    两个人要了砂锅和烤肉,坐在烟火气旺盛的摊店门口吃喝起来。

    最近他们接了几次外厂办食堂的宴会差事,口袋里有些闲钱,也不在乎花个几十块吃饭喝酒。

    孙和平去了趟上海,说是看一批大厂退下来的车床,顺便在哪边玩了几天,那时候他们这些脑子活泛、先下手的都有钱。

    尤其是他架着校办工厂的名,只需要上交给学校厂房等场地费用,其他的都归了自己腰包。

    等强子能够熟练驾驶皮卡的时候,孙和平也回来了,有他出马,一本驾照第三天就送到了强子手里,花的钱还不到三百块,连一条烟都给省了。

    为此武娜娜又敲了强子一顿酒,不过俩人都控制着量,没有喝到不省人事,更没有再触碰那道属于两个人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