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就如同入定一般,屏蔽了外在感知,完全是内在神识的交汇,所以张玄度自己对外界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只是可惜的是,这个过程并不长,不然还能带动修为更上一层。

    不经历红尘历练,又怎么会有成长感悟?

    但哪怕如此,在张玄度醒过来那一刻,街道上所有的一切反映到识海里的景象显得更加灵动跟清晰,知道这是神识修为再精进一层,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得之不易的喜悦。

    只是刚一睁眼,却看见紫皇跟夜星痕两个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当真是一懵,愕然道:“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紫皇跟夜星痕两人听了,不由同时转头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那一丝无奈,张玄度见了,不由嘴角一撇道:“哥虽然是迷雾一般的男子,但你们也用不着这么神神叨叨的吧?”

    夜星痕听了,不由老大一个白眼,紫皇却是大头凑过来,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却感到马车一震停了下来,接着就听赶车的伙计道:“两位公子,小姐,到地头了。”

    张玄度听了,率先起身下车,只是下车后四周环顾一看,顿时傻了眼,在他心中,原以为城外石塔只是一个单独的石塔,没想到此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群。

    紫皇跟在后面下车,看到张玄度一脸懵逼的样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把拉过伙计问道:“这就是城南石塔?”

    伙计闻言笑了笑道:“看您这话说的,这地方都存在好几百年了,那还能有错?”

    说完一顿,接着道:“要说这石塔,可是有来历了,这可是当年帝君所建,据说是为了纪念一位密宗高僧,原本这里还有庙宇,不知道为何后来又给拆了,只留下这些石塔,不过这些都是老黄历,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这石塔是老有名了,最厉害的就是在这里拜石塔那可是有求必应,传的可邪乎了,很多人都慕名前来拜塔跟游玩的。”

    张玄度一听这石塔是帝君所建,知道来对了地方,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碎银,付了车钱,那伙计一看,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双手接过,一连地鞠躬作谢。

    等伙计驾车走后,三人环目四周一看,石塔群中间及四周遍植高大的菩提树,棵棵树干雄壮,枝叶如盖,一眼看上去,就能感受到一种古朴沧桑的气息,显然是年代已久,而即便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所有大树枝叶依旧是翠绿如春,又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在这郁郁葱葱的树叶之间,石塔被遮挡的若隐若现,有的露出塔尖,有的露出塔檐,转过一个角度,看到又是不同的景象,这些石塔经过几百年岁月的洗礼,塔身均已露出石质的本色,呈现出灰白一色。

    夜星痕看了,不由幽然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紫皇听了,双手合什,在旁配合着念了声“阿弥陀佛”。

    夜星痕见了,老大一个白眼过来道:“你要当和尚,就在这念经好了。”

    说完举步上前,紫皇听了,在后面呵呵一笑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你这可是犯了嗔念了,唯有皈依我佛,方可做到内心清净,四大皆空。”

    夜星痕闻言,转身捏着拳头就锤了过来,张玄度在旁看着这两个打闹,不由摇头一笑,背付着双手踏步往前。

    此时虽然大雪已停,但气温却是寒气逼人,不过即便如此,周边的游人依旧不少,不少小孩子在一旁堆着雪人,打着雪仗,而大人们则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雪景。

    站在远处看石塔,还不觉得什么,但走得近了才发现,这石塔群占地范围大的惊人,沿路走了好半天,居然都没有走到路的尽头。

    紫皇四周看了看,跟着上前两步,凑到张玄度身旁皱眉道:“玄哥,秦师叔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什么地方留下暗记?这石塔占地范围这么大,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道:“我师父只是说让我到城南石塔找他,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暗记标识的地方,一定是我一看就知晓的位置。”

    紫皇听了,不由一愣道:“你们师徒两个平时都是这样喜欢猜哑谜的吗?”

    张玄度闻言,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紫皇道:“你没有被追杀过,可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要想多人保存一个秘密,最好是将这个秘密分开,各人只知道属于自己的这一部分,这样做就是防止有人背叛或是被抓后抗不过酷刑而将秘密泄露出来。”

    紫皇听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这倒也是。”

    两人说着话,前面一个路口转过,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偌大的池塘,池塘内本种着大片的荷叶,不过在此隆冬季节,荷叶早已凋零,将位置让了出来,池塘面上结着厚厚一层冰,冰面上亦有着不少小孩子正在快乐玩耍。

    池塘边上有着处处凉亭,池塘中有小桥将各自凉亭连接起来,可以想象,在夏日炎炎的时候,坐在这凉亭中,享受着微风习习,是多么懈意的事。

    张玄度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由愣然出神,过往的种种一下如潮水般涌上心湖,跟师父相依为命,窝在深山里日夜苦练,被追杀时自己的惶恐跟惊慌,也是像这般年纪,但又何曾有一天享受过这样的快乐?

    想到这里,张玄度长出口气,抬头望天,恰好此时一轮冬日暖阳破开阴沉的乌云,久违的阳光洒向大地,将天空的云层染上一圈金边。

    总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拨云见日的,总有一天所有的秘密都会水落石出的。

    外界冬阳破云的景象,正好印证张玄度如今身处的局势,却不知在这一刻,无意中达到了练神术上所说的“以物印心”的境界,头顶的百会穴突然一动,识海中的神识自主外放,直冲天际,在顷刻间被消耗一空,同时外界灵气通过百会穴又将其自动填满。

    如此一空一填,循环了将近一盏茶功夫,而在这段时间里,张玄度却是浑然不知,脑中意识完全放空,即像想了,又像没想,浑浑噩噩,进入了入定中的物我两忘的境界。

    走在后面的紫皇跟夜星痕,本来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偶然抬眼一看,感觉前面站立的张玄度,仿佛突然变得空灵,整个身子就像融入当前的环境中一般,让人感到玄之又玄。

    这样的情形,让这两个看了顿时一愣,同时对望一眼,紫皇直着眼睛道:“这是……吃药了?”

    夜星痕听了,不由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不过张玄度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连续两次顿悟,这样的天赋,当真存在吗?

    神识放空跟填满这种循环开始扩容识海的容量,在其达到极限的时候,头顶的百会穴自动关闭,在那一瞬间,张玄度跟着醒转过来,正好一阵长风吹过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气,让他感到精神一振,竟有种忍不住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只是这种冲动一起,就被生生压下,张玄度暗自摇了摇头,自己都感到好笑,只是抬头看了下太阳,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情绪。

    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他顿悟的这一盏茶功夫里,让他成为自无极刀宗开宗以来,第一个还在地境修为时就能让头顶百会穴自主打开的人,这样的天赋,就连当年的帝君都有所不如。

    还好此时周边都只是一群普通人,不然若是有修行高手,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妖蛾子。

    紫皇见张玄度醒转过来,几步走到近前,一脸好奇问道:“玄哥,你刚才在想什么了?”

    刚才顿悟的过程,在张玄度的感知中,也就念头转过的一刹那,所以这会紫皇问起,也让他一愣,愕然道:“不是吧,你对哥的崇拜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现在连我在想什么都想知道?”

    这话一出,顿时把紫皇噎得白眼直翻,退后一步愤然道:“要脸不?”

    张玄度闻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紫皇道:“我师父曾教导我说,这世上最要不得就是沽名钓誉,为了名声跟脸面活着,所以你真要问我这个,那我只能回答你,不要。”

    紫皇听完,“呃”了一声,嘴角张了张,眼睛瞪得滚圆,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一张脸憋得发青,还好带着面具看不出来,但也是半会没缓过来。

    都摆明说不要脸了,那还说个毛啊。

    夜星痕在旁看着紫皇吃瘪的那副愤然又无奈的表情,不由格格一笑,紫皇听了不由一撇嘴道:“算了,本公子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说完不待张玄度开口,转身抬头看天道:“没想到太阳都出来了,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嗯,好天气。”

    张玄度听了,上前一步拍了拍紫皇肩膀道:“没关系的,你要真崇拜哥,哥是没有意见的。”

    紫皇闻言,转头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滚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