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看着眼前这尊观世音菩萨雕像,感受其散发出来浓郁的灵气,摇头叹息一声道:“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谁能想到一截紫竹居然也能纳入灵气,而且还是这般浓郁。”

    说完转身将雕像小心端入里屋,放入一个特制的盒子里,再看了一会,这才转身回去。

    而桌上的泥土,自然有人清理干净,等一切都落定后,李三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直接道:“多少?”

    中年男人听了,左右食指交叉,组成一个“十”字道:“这个价不亏了你吧?”

    李三见了,不由苦笑一声道:“自上次你离开后,这两年我可没闲着,花重金悬赏寻找那株药草,不过你也知道,那药草实在是太难找了。”

    说完双手一扶桌面,眼睛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秦星寒接着道:“药方我也早就给你了,我相信这些年你也在寻找,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我说的不是在骗你,你想要的十倍我确实给不了,不过八倍还是可以的。”

    秦星寒听完,沉默好半响,不置可否道:“按你的预计,这些药能撑多长时间?”

    李三闻言,右手伸出三根指头道:“三年。”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只是最理想的状况,你也知道,药在刚用的时候效果最好,越往后,身体产生抗药性越大,从而所用的药量也就跟着加大,我说的三年只是保守估计,若是……。”

    李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秦星寒听得出来,于是又是好一阵沉默,李三也不着急,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耐心等待。

    两人自多年前就相识,算是至交好友,一起呆了那么多年,对各自的脾气早就了如指掌,虽然世事变化,最终导致两人分开,但即便是多年不见,本性还是不会变多少的。

    说实话,以这尊紫竹观音雕像所蕴含的灵气,秦星寒要价十倍完全合情合理,李三也急着想收了这物件,再加上两人以前的关系,所以也就透了实底。

    秦星寒当年一把影沉剑,在江湖上闯下偌大名头,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风光正盛的时候,却突然消失无踪,再出现时,身边却多了一个小男孩。

    至于他这些年在做什么,身边为什么带着个孩子,那孩子为什么会得这样棘手的怪病,又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这些李三都没有问,江湖呆久了,这点规矩他还是懂得,那怕两人是多年好友。

    好半响后,秦星寒才微一点头道:“也罢,你也有心了。”

    李三听了,也是一点头,也不回话,双手一拍,一个侍女捧着一个玉盒小步走了过来,将玉盒小心放在桌上,对两人微一施礼后又悄声离开。

    秦星寒也不多话,伸手将玉盒拉过来打开,里面并排摆着三个玉瓶,玉盒与玉瓶外表都透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质地细腻,有着油脂般的光泽,正是名贵独山玉制成。

    装东西的器皿都如此珍贵,里面的东西那就可想而知了。

    秦星寒三个玉瓶里的药一一检查完后,收好玉盒,看了李三一眼道:“量不错,先走了。”

    说完起身往外而去,李三见了连忙叫道:“且慢。”

    秦星寒闻言转过身来,眼神疑惑中带着一丝警惕地看着李三,那一丝警惕让李三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更是生出一丝疑惑,嘴上却是笑骂道:“看个屁看,老子还能害你不成?”

    说完俯身在桌子下面拿出两个玉瓶放在桌上道:“这是我亲自配置的内伤药丹,效果不说起死回生,但关键时候绝对可以保你一命。”

    秦星寒见了,脸上略带一丝歉意地上前收好玉瓶,抬眼看了李三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道:“实话跟你说吧,那孩子的命比我的命要金贵多了,我不能不小心。”

    李三闻言不由“啊”了一声,秦星寒当年是什么样的人物,李三还是心里有数的,这样的人物都说那孩子的命比他的命还金贵,这里面就有大故事了。

    秦星寒看着李三脸上惊讶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叹,晃了晃手中的两个玉瓶道:“这个算是利息,剩下的两成药我三年内再来找你要,不过若是我三年内没有来找你,那……。”

    说到这里,秦星寒脸色黯然一淡,没有再说,转身直接而去。

    李三在后看着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惋惜跟疑惑的神色,半响后又是一拍手,房间暗处走出一个黑袍黑衣人,低头一抱拳道:“少主。”

    李三闻言,头也不回道:“查一下那个孩子的底细。”

    黑袍黑衣人听了,低头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而在一楼大厅里,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背着双手站立,眼神木然,脸上带着病态的白,神色亦木然,直直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仿佛周围的喧闹都于他无关一般。

    突然耳旁听到一声喊:“小子。”

    那少年闻声身子一转看了过去,叫他的是一个脸上留着精致络腮胡的大汉,身披白色大袍,身旁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气色沉凝的汉子,显然是其侍卫。

    那大汉见少年用那种木然的眼神望着自己,像是心中不喜,眉头一皱道:“用这种眼神看老子,信不信老子将你眼珠子挖了?”

    那少年听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依旧神色木然地看着他。

    大汉看了不由“哼”了一声,突然反手抽出后面侍卫的腰刀,“唰”得一声直切过去,带着寒星的刀尖瞬间抵住那少年的眼珠,只差一分就能将其眼珠刺瞎。

    只是那少年却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仿佛眼前的刀尖如空气一般,大汉见了,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赞道:“好胆色。”

    说完手腕一抖,收回长刀,头也不回,顺势将长刀“锵”得一声插入后面刀鞘。

    只这一手,就显示这大汉手上功夫不一般。

    大汉朝着少年上前两步,眼神细细地看了看少年脸容,半响后却是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东西扔了过来,少年见了,探手一把接住。

    大汉见状,哈哈一笑道:“小子,有胆色,刚才多有冒犯,这小东西就算是给你赔礼了。”

    说完不待少年反应过来,转身往门外而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了少年一眼道:“如若以后你有空,就到云雁关找我司马空。”

    这话说完,司马空也就真快步离开,只是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有意思到底是什么,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走了好远,左旁的一名侍卫低声问道:“大将军,是他吗?”

    司马空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看造化吧。”

    后面四名侍卫听了,同时对望一眼,也不再问,抬头闷声赶路。

    而刚才那一幕,正好被下楼的秦星寒看在眼里,闻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疑惑,喃喃自语道:“云雁关?司马空?”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脸色大变,跟着疾步上前,走到那少年身前低声道:“快走。”

    那少年听了,也不答话,眼神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脚步却是不停,紧紧跟在秦星寒身后。

    这少年正是张玄度,自他记事起,生活就是跟着师父不停地奔波躲藏,很少有在一个地方呆上一年的,这期间就遇到好几次追杀,若不是师父谨慎,每次都早有准备,只怕早已没命了。

    只是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被追杀,这个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些无穷尽地追杀不是因为师父,而是因为自己,他年纪虽小,但有些事还是能看懂的。

    这个问题,张玄度也曾问过师父几次,自己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杀他?可是师父却一直不说,只说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既然师父守口如瓶,自然有他的苦衷,后来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艰苦,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倒是他体内身中寒毒,每次发作都是生不如死,这些年的日子,师父带着他一边是躲避追杀,一边也是在苦苦寻找血皇草,只是这药草太过稀少,这么多年也不过寻得五株而已。

    还幸好后来寻到了竹丹阁,而这竹丹阁的老板居然还是师父的故交好友,也只能说世事难料。

    秦星寒带着张玄度在镇上七弯八绕,沿路小心观察是否有人跟踪,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从东门出城,一路直奔城后的大山。

    这般一路急赶,即便是张玄度常年习武,也感到吃不消,秦星寒见他脸露疲态,也就吩咐让他早点休息。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气温虽有回升,但深山里还是夜凉如水,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山野中,寂静而又幽远。

    秦星寒独坐在寺庙前的石台上,将日间的事细细想了一遍,越想越是奇怪,远在云雁关的司马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能精准地找到张玄度,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