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认为不能一一时成败论英雄。”

    徐宗文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桓温的功绩自然不是单纯的替桓温说话,给桓玄解围这么简单。

    徐宗文提军功,就是变相的在炫耀他自己。

    大司马桓温当年厉害吧?

    灭了蜀国,收复了益州。

    大司马桓温北伐厉害吧?

    收复故都洛阳,进兵长安,让秦国瑟瑟发抖!

    大司马桓温厉害吧?

    枋头一战输给了慕容垂,一败再败,北伐告吹……

    我徐骁徐宗文呢?

    取了阳平公苻融的人头,杀了东海太守李演,击败了平南将军张据,俘虏了青州刺史苻朗、平原公司马晖,射杀了镇军将军毛当,燕王慕容垂的四子慕容宝、六子慕容麟,等等。

    攻占了东海、彭城,收复了徐州,临淄一战平定了青州,转战中原,下定陶、袭洛阳、攻雍丘、克荥阳、收荡阴、战顿丘,所击败的秦燕两国的人马数十万,前后所收复的失地数十郡上百城!

    这样的功绩比大司马桓温只多不少,只强不弱!

    所以,你们心里自己掂量掂量我徐宗文的分量!

    徐宗文的一句不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将桓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徐宗文的视线中这小子正抹眼泪呢!

    不只是桓玄,谢安为首的陈郡谢氏上过战场或者正在领兵的人都深有体会,确实,胜败乃兵家常事。

    徐宗文继续说:“且不说大司马的军功,但就一样,在座的各位无人能及!”

    此言一出,四下里又议论纷纷了起来。

    会稽王司马道子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质问道:“到底是什么功绩?你给寡人快快说来,要是你今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寡人要弹劾你!”

    本来呢司马道子是要放狠话的,可是徐宗文手里有兵权,还是重号将军,杀是杀不得的,只能先从言辞上找漏洞,再寻机对付。

    徐宗文清了清嗓子,道:“诸位,敢问当今陛下的大位是从何而来的?”

    皇帝的位子从哪里来?

    这是一个简单的不要太简单的问题,当然,也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

    “当今陛下的大位自然是从先帝手中承袭而来,难不成你徐骁对陛下的皇位还心存质疑不成?”司马道子自以为终于抓住了徐宗文的把柄,开始得意洋洋了起来,殊不知这只是在给他自己挖了一个坑而已!

    “当今陛下的大位是从先帝手中承袭得来,大王没错说的非常好,非常对!”

    徐宗文的肯定让席间众人懵了,没有人知道徐宗文提这个敏感的话题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徐宗文在众目睽睽之下再问司马道子:“可是大王,先帝的皇位又是如何得来,从何处的来的呢?”

    “哗——”

    全场噤声,连演奏的乐师都停了下来,正在跳着舞的歌姬也都在谢安的示意下缓缓退却,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被清了出去……

    先帝庙号太宗,谥号简文皇帝,元帝司马睿幼子,明帝司马绍异母弟,母为简文宣太后郑阿春。

    司马昱历仕元、明、成、康、穆、哀、废帝七朝,受封琅邪王。

    穆帝时曾担任托孤辅政大臣,大司马桓温最后一次北伐失败后曾问心腹谋士郗超问计。

    郗超建议桓温效仿伊尹、霍光,废立皇帝,以重立威权。

    桓温于是决定废黜皇帝司马奕,改立琅琊王司马昱,这就是先帝简文帝的由来。

    其实,徐宗文一开始提皇位,谢安就已经有些有所察觉了,徐宗文故意借司马道子的口引出先帝即位的事实。

    徐宗文开始发问,这里司马道子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可惜已经迟了!

    你会稽王的王爵是怎么来的?

    你亲哥哥当今皇帝陛下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你亲爸爸先帝简文帝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别人不知道,你们自家人,你司马道子心里没个逼数吗?

    民间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这皇家倒好,得了人家桓温的好处,从旁支变成嫡系,袭了皇位,都是靠了你嘴里的乱臣贼子才有的!

    如今反过头来不感激人家也就算了,还当着人家的儿子面儿骂已经死去的父亲,这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已故的大司马桓温,黜昏立明,功超伊霍,是本朝第一大功臣!”

    “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至今外界虽然议论纷纭,更加应该由大王您来为大司马评定正名,以正视听,平息谣言,您说是吗?”

    面对徐宗文的死亡发问,司马道子咽了咽口水,酒醉也醒了大半,身上已经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司马道子在侍卫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先后对着远处的徐宗文和桓玄施了一礼:“今日是寡人唐突了,寡人失言了!”

    “不敢,大王言重了!”桓玄再次拜倒在地。

    徐宗文行了一礼,自顾自回了席,司马道子坐下,用力的饮了一樽,暗中斜睨了徐宗文一眼,心中积聚了不少的愤怒。

    看到连当朝皇弟、会稽王司马道子都在徐宗文的面前败退,席间众人不免都对这位新晋入朝的征北将军多看了几眼。

    谢安兄弟子侄几人互相敬完酒,谢安端酒起身:“好了,好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今日本是老夫的寿诞,老夫虚度光阴六十五哉,今日承蒙诸位光临寒舍,为老夫贺寿,老夫至为感激,再次敬诸位一樽,请!”

    “恭祝太傅!”数百人同时起身,众人齐声道。

    谢安满面春光,大笑道:“诸位请随意些!”

    众人刚落座,徐宗文也才听郗俭说了一句话,谢安便派人召徐宗文换到他的近前。

    徐宗文离席换座上首,众人都纷纷侧目。

    “看来这位征北将军与太傅关系匪浅呐!”

    “岂止!你没见方才征北将军还帮南郡公说话吗?”

    “如此说来征北将军不仅与谢氏有关系,还与桓氏有交情喽?”

    “自是当然。太傅与征北将军亲近,陛下又对征北将军青眼有加,看来征北将军前程远大呐!”

    “那是。北伐之役,大都督统领全局,三位都督兵分三路讨伐暴秦,其中攻打城池所占领地最广,击败敌军人数最多,俘虏缴获最丰的就是这位征北将军,这样的国之良将,陛下和太傅能不看重吗?”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谈论起了徐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