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阴天,张文远和阎婆惜总算得到了一点儿老天爷的眷顾,过了半天舒服的日子。但是到了下午老天爷就翻脸了,居然下起了雷阵雨。面对上天之怒,陈家兄弟和曾纪明、王平等人早早地跑到屋檐下避雨了,却把张文远和阎婆惜扔在了大街上,让他们接受天罚。

    张文远无奈,只得又签了一张一百贯钱的欠条,才避免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命运。

    “这是最后一次被他们敲诈了!”张文远看着飞流直下的雨帘,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今日之辱他日一定加倍偿还。”

    他本就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在军队的两年里不仅锻炼出了一副强壮的身板和顽强的意志,还学会了隐忍。这帮人以为自己被衙门开革了就已经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他们肯定不会想到现在的张文远已经不是以前的张文远了,现在的张文远不仅拥有研究生学历,还拥有超越他们千年的见识,只要运作得当,他肯定会出人头地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而且绝不会等上十年!

    暴雨过后,囚车继续上路,这帮兔崽子或许是已经意识到他们的苦难马上就要结束了,敲竹竿的机会不多了,就故意把囚车往积了水的泥坑里带,好让车轮卷起的泥浆溅他们一身。如果他们受不了,那他们就又可以敲竹竿了。

    张文远知道他们的想法,但却不想妥协了,麻蛋,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气息呢,哥们儿一个堂堂男子汉,岂能一退再退?再说了,即便再苦再累,两个小时以后就天黑了,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哥们儿偏不如你们的愿!

    陈家兄弟见他都快变成一个泥人了却一声不吭,不禁恼怒起来,赶车的技术就直线下降了,美其名曰苦肉计,“小张三啊,这已经是最后半天了,你看看你,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要是县大老爷知道了,肯定要责罚我等,为了大家都好,只有让你受点儿苦了!”

    张文远明知他们在胡说八道,却也没有拆穿,反而附和道,“大郎说得对,是要做些面子活才行,你们来吧,我挺得住!”

    “好嘞!”陈家兄弟对视了一眼,随即猛地一挥鞭子,老黄牛就像发了疯一样地奔跑起来,囚车也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

    张文远虽然被颠得七荤八素,连头发上都沾满了泥浆,但始终不肯服输,也不当散财童子了。陈家兄弟也没办法了,只得结束了这场闹剧,陈贵还向他比了个大拇指,“好了,差不多了!小张三,没看出来,你还挺硬气的嘛!”

    张文远苦笑一声,“要把戏演得像一些嘛,只有强迫自己忍一忍了!”

    “哼!”陈富哼了一声,示意陈贵下车去打开囚笼,“小张三,以后要做安顺良民,可不能再犯事了。这一次看在以前是同僚的份上没有为难你,下一次可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张文远在心里冷笑不已,没有为难我,还便宜我了?被你们敲诈了两千多贯钱,还便宜我了?

    你们当我是傻逼吗?

    “是,是,是!大郎教训的是,在下都记住了,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做一个安顺良民,绝不惹是生非!”

    陈富又训斥了他几句,才让陈贵打开囚笼,张文远的双脚踩在大宋的土地上,他第一次感觉自由是多么的可贵。

    “啊,北宋,我来了!”

    陈贵在后面提醒道,“别忘了还钱哦,只有二十七天了!”

    “放心吧,一个月之内绝对还上!”杜江信心十足地打着包票,心里却在想,老子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要还?想要我的钱,得看你们有命花不!

    一个月!

    哥们儿保证一个月之内,把你们全部解决了!

    目送陈贵和曾纪明走远了,张文远看都没看阎婆惜一眼就往记忆中的家里走去,嘴里还吹起了口哨,“Sunday's coming i wanna drive my car,to your apartment with a present like a star……”

    阎婆惜艰难地走了过来,小声哀求道,“三郎,你要去哪里啊?”

    “当然是回家了啊!”张文远没好气地说,“难道还要去你那里啊?”

    阎婆惜见他脸色十分不好,全无这两天的柔情蜜意,心里咯噔一跳,焦急地道,“三郎,我……我娘不知道哪里去了,我能不能……”

    杜江不等她说完就拒绝了,“那你还不快去找?”

    “你……”阎婆惜狐疑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以前从不这样和我说话的,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奴对你一片真心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张文远故意走远了一些,才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说道,“因为你我连差事丢了,你还要怎地?”

    一个人要想做好男人很难,但要做渣男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把后世那套让自己鄙视的小人行径拿出来就行了。比如坐牢这件事,明明是两人都有责任,但张文远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她身上,渣男不就炼成了吗?

    阎婆惜好像不认识了他了一样,半晌才垂泪道,“三郎,你……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咱们不是都说好了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为何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伤我?既然你嫌弃我了,为何还要帮我交钱,还要给我饭吃?”

    张文远冷笑道,“我怕把你饿死了,你老娘来找我麻烦啊!现在好了,我们也受完刑了,你也活得好好的,你娘也不会来找我麻烦了。嗯……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以后就你走的你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你——”阎婆惜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这三天以来受的委屈和羞辱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句让她心痛,“你好狠的心啊,奴家这一片真心当真是错付了啊!”

    张文远心说我不狠心一点儿怎么能摆脱你,不和你划清界线宋江以后找我麻烦怎么办?我可不想落得刘高、黄文炳一样的下场。

    再说了,不摆脱你我怎么去泡其她的妹子?

    “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你就当我是个渣男吧!”张文远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把渣男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总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关系了,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阎婆惜不知道什么是“渣男”,但还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见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她顿时心如死灰,冷笑道,“好,既然你如此绝情寡义,奴走就是了!”

    张文远摆了摆手,转身就往胡同里走去,转了一个弯就停了下来,悄悄地回头往外面看了一眼,见她孤零零站在街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站了一会儿就双手捂住面庞,缓缓地蹲了下去,随即就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呜呜地哭了起来。

    “欸……”张文远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一跺脚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不是哥们儿狠心无情啊,实在是哥们儿贪生怕死啊!张文远啊张文远,你丫连宋江的底细都没摸清就敢给他戴绿帽子,真是活腻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