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挺去执行特别任务了,张文远只好一个人回城了。一路走走停停就像秋游一样,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城门口,正准备进城时看见几个渔民在城门外卖鱼。由于黄河泛滥,郓城这一带水资源十分丰富,经常有渔民进城卖鱼,但他们为了免缴进城税,一般都不进城,城里的人想要吃鱼,得自己出来买。

    来到北宋还没吃过鱼呢,一想到后世经常吃的酸菜鱼、水煮鱼、剁椒鱼、各种鱼,张文远就食指大动,恨不得马上回去弄一顿出来。在鱼市前逛了一遍,见这些渔民手里的鱼都很不错,但现在毕竟是初秋天气,秋老虎肆虐,鱼上岸就死了,又没有保鲜设施,因此买的人并不多,特别是其中的两个少年人,他们的鱼几乎没人买。

    见这两个小东西实在可怜,他就决定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你这鱼怎么卖啊?”

    两个少年见他衣着得体,说话文雅,知道来了大主顾,原本很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了,稍大一些的少年陪着笑,应道,“小人这里什么鱼都有,官人要买什么鱼?”

    张文远看了看他们筐里的鱼,就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了,这两个小朋友的鱼味道实在太大了,买回去除了喂猫只能扔掉,可是他家里也没有猫啊。

    算了,看在他们笑得那么真诚的面子上,就当做善事吧。

    张文远打定了主意,就装出一副十分豪爽的样子,大手一挥,十分爽快地道,“给我来一条草鱼,一条花鲢,都要最大的。”

    “哎,好嘞!”少年终于开张了,兴奋得不行,一边称鱼一边和他套近乎“多谢官人的抬举,小人这里的鱼最好了,官人可以告诉俺您住哪里,如果以后要吃鱼,小人可以直接送到您的府上,那样的话鱼就更新鲜了。嗯……这两条鱼一共六十七文钱,您给六十文就行!”

    张文远见这少年还挺讲义气,也没和他客气,就真的只给了六十文。钱货两清后,他才提出自己的疑问,“两位兄弟,你们这鱼恐怕不是今天捞的吧?”

    年龄大的少年讪笑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官人好眼力,这鱼着实不是今天的,是昨天的鱼,俺们离得远,过来就有些上味儿了,官人要是不想要,俺这就把钱退给你!”

    这少年有意思啊,服务态度居然这么好,钱都给了还能退,比后世景区那些无良商家强多了。

    “那倒不用,回去红烧了还是能吃的!”见这两个小朋友为人这么爽快,张文远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两位兄弟尊姓大名?”

    少年忙摆手道,“不敢称尊,小人姓张,叫张荣,这是俺胞弟,叫张兴。”

    听说他俩和自己同行,张文远顿时来了兴趣,“我也姓张,原来我们是本家呀!”

    得知他也姓张,张荣顿时喜不自胜,听说他是张家庄的,感觉关系又近了一步,“俺也是张家庄的,算下来您还是俺们族叔呢。”

    听说自己是他的族叔,张文远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因为他对宗族里的事十分模糊,根本答不上来,只得转移了话题,“你们这鱼味道太重了,恐怕不好卖呀!”

    听他说起这事,张荣顿时萎了,愁眉苦脸地道,“三叔说的是啊,现在天气大,鱼捞上来半天就臭了。俺们兄弟父亲走得早,母亲体弱,光靠种地养不活一家人。俺年岁太小,抡不动耙犁,还好俺从小水性就好,抓鱼不在话下,每天抓几尾上来换成钱,多少也能整点儿口食。若是运气好,抓到了大鱼,十天半月都不用愁了呢!”

    “原来还是个孝子啊!”张文远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不过十三四岁的年龄,居然就想着自己挣钱补贴家用了,可比后世那些孩子强多了。

    “你今年多大了?”

    张荣道,“俺今年十二,兴哥儿十一。”

    “不错,不错!”张文远夸奖了他们几句,突然想起了福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弓鱼术,就笑着说道,“既然咱们是同族,你又叫我一声三叔,那我就教你一招吧,保你以后抓到的鱼能活到市场上,还不影响口感。”

    一听还有这样的法子,张荣大喜,双膝一弯就跪了下来,“请三叔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教教我们吧。”

    张文远之所以肯帮他倒不是看在同宗同族的面子上,而是他在后世刷到过一篇梁山好汉抗金的文章,其中的主角就是梁山泊的渔民张荣。在两宋之交的历史上,梁山泊前后出现过两拨好汉,第一拨就是宋江率领的三十六义士,他们被张叔夜剿灭以后,梁山泊又兴起了一股势力,为首的就是张荣。不过他崛起的时候,北宋已经灭亡了,他们不愿意当金国的奴隶就揭竿而起,利用梁山泊复杂地利和金国周旋,期间多次击败金军,以至于金军都渡过长江了他们还在坚守。

    后来金军实在受不了了,就派宗室将领完颜挞懒率领十万精锐前来围剿,张荣虽然有才,但毕竟实力悬殊太大,只得突围而去,继续在宿迁和泰州一带抵抗,最后在缩头湖一战神奇地歼灭了完颜挞懒的主力,歼敌上万人,完颜挞懒仅以身免,而首领张荣也因此名扬天下。

    他的历史知识很匮乏,根本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张荣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张荣,但俗话说有枣没枣打两杆,万一是的呢,那自己不就撞大运了吗?

    “好,好,好!我现在就教你弓鱼术!”既然已经决定要培养这个潜力股,张文远就不再拿乔了,当即把弓鱼术的步骤和要点讲了出来,还找了根绳子亲自示范了一下,“用这样的方法绑鱼,冬天可以让鱼存活七天,即便是三伏天至少也能存活一天!”

    听他讲得这么详细,张荣兄弟大喜,当即又给他磕了三个头,“多谢三叔授此神术,有此术俺们兄弟就能活下来了。族叔大恩大德,俺们没齿难忘,以后卖了鱼挣了钱,俺们再上门相谢。”

    张文远笑着把他们扶了起来,“倒也不用你们特别的感谢,我喜欢吃鱼,以后你每周给我送两条来就行了。”

    “哎,好嘞,好嘞!”张荣还没说话,张兴就笑呵呵地道,“三叔喜欢吃鱼,以后俺们管够!”

    张荣问道,“三叔,每周是多久?”

    张文远一愣,随即意识到刚才说错话了,“就是一旬,十天,你十天给我送一次鱼就行能解我的馋了!”

    “好嘞,以后俺们把最大的鱼给三叔!”

    兄弟俩谢天谢地,要不是还有鱼没卖完,他们现在就要去张家院拜访张母。

    别了张家兄弟,张文远就进城了,他本想把这两条鱼带回家去的,但实在太臭了,就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正好看到王翠云和另外两个女工从院子里出来,张文静在后面装模作样地关院门,一双贼眼却死死地盯着三个女人的屁股,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一样。

    自己这个二哥性情和原主有些像,但原主虽然奸猾懒散、好色成性,好歹为人十分聪明好学,在专业领域也肯下苦功夫,算是一个有才无德之人,但张文静只有三弟的奸猾懒散、好色成性,却没有他的才能,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个渣渣。

    看到二哥这副德性,张文远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发情了,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文静的行迹败露了,只得悻悻地关上了院门,装正经人去了。

    见三个女人已经来到面前,张文远就叫住她们,以一副领导慰问员工的口吻问道,“你们回去吃饭吗?”

    三个女工见到了他,脸上都有些不自然,心说你又不供俺们的饭,俺不回去吃,还不得饿死啊?

    张文远读懂了她们的意思,笑道,“那啥,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供应午饭了,你们中午就不用回去吃了,就在这边吃。”

    三女闻言都是一喜,以后在这边吃午饭,那就可以为家里省下一顿饭了,自己家里的人又能多吃一口了,东家仁义啊!

    两个女工走后,王翠云故意留了下来,为难地道,“东家,俺想问一下,那以后中午俺还能回去吗?”

    张文远知道他要回去奶孩子,点头道,“当然可以,不是说好了吗?中午有一个小时……啊不,是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你们自己可以随便安排的。”

    王翠云放下心来,第一次表扬了他,“东家真是仁厚,俺……俺真没想到!”

    “这都是以前说好了的啊,跟仁厚不仁厚有什么关系?”张文远见她眉宇间有些忧虑之色,问道,“在这里还习惯吧,有没有人欺负你?我这人最见不得恃强凌弱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王翠云忙摇头道,“没,没有!老夫人和夫人对俺都很好,从来没有责骂过俺。刚才还留俺吃饭呢。”

    张文远对自己的母亲和媳妇的人品还是很有自信的,他们虽然脾气都不怎么好,但为人还是十分忠厚的,绝不会做那样的事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张文静。这个二哥可不是个老实人,特别是对女人,从他那白眼仁多黑眼仁儿少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是个欲求不满的,特别是这段时间二嫂不在,他就更加放飞自我了,就像个泰迪一样,见到谁都要去撩一下。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正大光明地打望美女,要是把他们吓跑了,谁来给自己挣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