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在县里忙了好几天才把高克疾遗留的案子处理完,期间又帮王翠云办完了冯老汉的丧事,大大地刷了一波好感。等他忙完这些的时候焦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出远门了,张文远就准备和高克疾一起动身去济州府城走一趟。

    八月二十六日,秋高气爽,利出行、动土、嫁娶,这天早上天还没亮,张文远就从阎婆惜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因为要分开几天时间,两人昨晚上痛痛快快地较量了一番,直到最后都筋疲力尽了才相拥而眠。早上起来呼吸着秋日第一口新鲜空气,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干劲儿十足,生活充满了希望,看黎明的天空都是霞光异彩,分外妖娆。

    张母田氏和李大莲早就起来准备早饭了,见他们终于出来了,虽然心里十分不爽,但也不好说什么,就让阎婆惜去打热水给他梳洗打扮。阎婆惜欣然应诺,打了盆水就开始忙活起来,先从洗脸开始,然后是梳头和簪花,接下来就是修剪胡子,但却被张文远扭曲成了剃胡子。

    对于男子何时蓄须,大宋没有明确的规定,想蓄就蓄,不想蓄也没人逼,但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父母在不蓄须,因为不能损害父亲的威严嘛。不过若是踏入官场,男子一般都要蓄须,因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没有胡须就没有威严,只有蓄须了才能让下属产生畏惧感。

    张文远的父亲虽然没了,但是母亲还在,不蓄须也说得过去。但他在六扇门里做事,按理说必须蓄须才行,可惜前身因为想装嫩,担心蓄须以后影响泡妞就没有蓄须,张文远接过这具身体以后自然是乐见其成,一直保持着下巴光光的习惯。

    阎婆惜对于张文远光光的下巴其实一直都有意见,不情不愿地拿起剃刀,委婉地建议道,“相公,你的须子才刚长出来一点儿,这次就不剃了吧?”

    张文远坏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扎得你难受得紧吗?”

    阎婆惜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不自在,低声道,“再长一些就不难受了嘛,奴家忍几次就过去了!你现在在衙门里做事,不留须子哪有威严啊?”

    张文远还是没有接受她的建议,“快剃掉,我实在不习惯留胡子,把我人都显老了!官威不是靠胡子来支撑的,我要做一个不怒而威的美男子!”

    阎婆惜无奈,只得照做,没有须子其实也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至少干净清爽,晚上亲热的时候不会扎到自己。一想到昨晚上他用自己刚冒出来的短须扎自己的脸和胸的情节,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差点儿把张文远的脸划破了。

    经过半个小时的梳妆打扮,一个干净清爽无异味的张文远就出现在了家人的面前,张母田氏看到穿着崭新的袍子、梳着一丝不挂的发型、戴着端庄大气的璞头的儿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嗯,真俊啊,比你那两个哥哥好看多了!”

    时迁也道,“三郎本就俊美,这样一收拾打扮,更玉树临风了!”

    焦挺没有他的口才,就跟着附和,“嗯,确实如此!”

    张文远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了,连忙招呼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吃饭,可不能让县尉老爷等咱们!”

    张田氏连忙让李大莲和阎婆惜上菜上饭,期间更是不厌其烦地叮嘱他们路上要小心,要注意安全,走路的时候不要走在最前面,跑路的时候不要落在最后面,见他不耐烦了又转而叮嘱焦挺和时迁,让他们一定要照顾好他,千万不要让他有任何闪失。二人自是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她说什么他们都点头称是。

    焦挺耐心地安慰着,“老夫人放心,我等一定会保护好三郎的,一定会让他平平安安地回来。”

    时迁也附和道,“这一趟出门,俺在前面探路,三郎和县尉老爷的人在后面跟着,一定不会有任何闪失的。”

    听到了“闪失”两个字,张田氏的脸色倏地变了,“呸呸呸,出门的时候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快别说了!”

    时迁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打了两下,赔笑道,“哎呀,您瞧俺这张嘴,真是的,该打!”

    见他的动作这么妖娆可爱,张文远忍不住笑了,“哎呀,行了,行了,别搞笑了,赶紧吃饭,吃完了早点出门,免得让高相公等我们!”

    时迁又连连点头称是,那样子和贾队长有得一比。吃完饭,张文远就把张荣和张全兄弟叫过来,叮嘱道,“这一次去府城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必然归来,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人上门寻衅滋事就去找萧主簿,他会出面帮你摆平的。如果遇到贼人上门,且不要与之硬拼,只需要弄出动静吓走即可。”

    他扳倒了宋江,又欠着何班头一伙人两千多贯银子,虽然他们这段时间并没有来催账,又已是必死之人,但是万一趁他们趁自己不在家狗急跳墙呢?

    张荣见说就到房间里拿出了一面锣,嘿嘿笑道,“三叔,你已经说过了,你看我连锣都准备好了!”

    刚才赶到的张文静见状怒斥道,“你这厮,啥时候把俺的家伙事拿来了?那可是俺维持生计的啊!”

    张全插话道,“二叔,你现在发达了,还用这个干啥?”

    张文静哼道,“虽然不做了,留在那里总是一个念想嘛!”

    张文远懒得听他们胡柴,摆了摆手,看着众人道,“好了,不说了,我们这就走了!”

    说完也不顾张母的叮嘱,背着包裹出了门,焦挺和时迁连忙跟上。听不到张母的叮嘱以后张文远才向焦挺和时迁抱怨,“此去济州府城不过百八十里路程,大半天时间就到了,至于这样大包小包的吗?早知道这样,昨晚上就不该在她们面前说出来,悄咪咪地走,悄咪咪地回,岂不少了许多麻烦?”

    时迁笑着劝道,“三郎啊,有老母亲这样关怀你,你就知足吧,俺们想有人这么关心俺,还没有呢。”

    张文远嘿嘿笑道,“等这趟差事了了我就给你说门亲事,再给你找个老娘,让你好生享受一下母爱。”

    时迁连忙摆手拒绝,“亲事可以说,但老娘就算了,俺老娘早就死了,可不会再有老娘来爱我了。”

    张文远又看了一眼焦挺,道,“那就给大郎找一个!”

    焦挺连忙摇头,“我不要,婆娘和老娘都不要,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可不习惯被人管着。”

    王旭想起《水浒传》里那一群荷尔蒙满天飞的好汉们,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去聚义、去替天行道、去造反,就是不去找女人练武功,不禁摇头苦笑,“真搞不懂你们,一个个都是精装小伙儿,荷尔蒙爆表的年龄,怎么就不喜欢女人呢?”

    “荷——尔——蒙是什么?”焦挺一头雾水,“爆表又是啥意思?”

    张文远懒得解释,“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这些习武之人怎么不喜欢女人啊?”

    焦挺正色道,“色是刮骨钢刀啊,我等习武之人怎能贪恋美色?”

    张文远十分无语,“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叫君骨头酥。是这意思吗?”

    “啊,对对,就是这意思!”焦挺还以为他幡然醒悟了呢,“三郎以后也要戒女色、清心寡欲,不然你每日早起打熬筋骨,岂不是白费了?”

    张文远心说你知道个屁,我每天早起打熬筋骨就是为了多近女色啊,你却叫我清心寡欲,我真是白认你这个兄弟了。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大街上,路过冯家院子的时候,张文远悄悄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小院还是那个小院,但却大门紧闭,不见炊烟。看着里面残留的刚办过丧事的痕迹,张文远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情,心说,“咳,王翠云,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我真没想过会玩这么大啊!”

    正忏悔时,院门突然开了,王翠云就像是《非诚勿扰》的嘉宾一样缓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虽然穿着一身麻衣素服,头发也没怎么打理,只是随便盘了个髻,但却更加妩媚动人、我见犹怜,让人恨不得一把搂在怀里,好好地保护一下。

    王翠云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见焦挺和时迁看向了自己,脸上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那个……嗯……”

    时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状连忙拉了焦挺一把,赔笑道,“俺们先走!”

    焦挺唯唯,“嗯,好,走!”

    二人说完就像做贼心虚一样地溜了,看他们这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张文远恨不得在他们的屁股上踹两脚。

    王翠云见他们走远了才从院门里出来,又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其他路人,就把手里的包裹递到了张文远面前,柔声说道,“东家,听说你今天要去府里公干,俺没有准备别的,就给你煮了几个鸡蛋,你带在路上吃吧!”

    张文远有些尴尬,但还是迅速地伸手接了过来,笑道,“谢谢啊,家里没事吧?如果觉得一个人在家里苦闷就去我那里吧,也不是说要你去做工,只是我们家里人多热闹,说说话心情也好一些!”

    王翠云嗯了一声,一张娇美的苹果脸不知何时变得通红透亮起来,“嗯,俺吃完饭就去!”

    张文远还想说几句话来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但街角突然出现了两个行人,只得把包袱往自己的包袱里一塞,用自认为十分有雄性感染力的声音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快去忙吧!”

    王翠云也看到了那两个路人,嗯了一声,又娇羞地看了他一眼就迅速转身,啪地一声关上院门,独留他一个人在秋风中凌乱。

    这一抹低头的娇羞,正是我挥之不去的哀愁啊!

    张文远笑了笑,抬脚往前走去,见焦挺和时迁在前面等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紧走,别迟到。两人心里神会,默默地在后面跟着,不多时就出了城门,又等了一会儿高克疾就带着梁坤和两个土兵出城了,七人汇合成一队,径直往济州府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