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陈零连忙走到山顶正中央,从包里取出罗盘放平,定睛看了起来。

    四人都不认识陈零身上带着的这些奇怪物件,自然也不懂他在干什么,彼此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不敢出声,静静等着。

    罗盘,是风水师寻龙点穴不可或缺之物,陈零虽然没有怎么学过风水术,但也算懂一点儿,而且罗盘除了是风水师的必备之物,很多道士也随身携带,因为罗盘本身就是一件法器,能镇煞的法器!

    煞气不同于阴气、鬼气、尸气、怨气之类的邪气,而是一种能够影响人心智的特殊气,多属于风水用语,其实活人身上多多少少也带着煞气,会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忽强忽弱,比如很多尖酸刻薄的女人,就算以前从未见过,也没说过话,但是只要靠近她,就会令人感到不适,这就是煞气的一种,还有就像刘大胆儿,身上也带着煞气,不过他身上的煞气,却不是由内而发,而是因为整天打猎,杀了许多野兽后逐渐积累形成的,能够震慑许多道行较浅的邪祟,同时就像很多心术不正、八字较弱、阳气不足之人,在面对刘大胆儿时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畏惧心理。

    不过煞气若是作用在邪祟身上,那便是极其凶戾的存在,比如最出名的子母煞,还有夫妻双亡的形成夫妻煞,一体同胞惨死的姐妹、兄弟煞等等,普通法师只要听到这些东西的名字,双腿就要打颤,往往哪里出了煞,法师要想除之,都得提前准备好一段时间,还要呼朋唤友,一起才敢动手,但即便这样,依旧是伤亡惨重,这还是最好的结局,更有甚者,前去镇煞的法师,连一个都活不下来,全军覆没也是长见的事。

    闲话少说,陈零刚刚将罗盘放好,指针先是猛地下沉,继而又快速转动起来。

    沉针代表地下有非正常死亡的冤魂,转针则代表冤魂徘徊不散。

    “先是沉针后是转针!果然如此,当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陈零收起罗盘,心脏不由的砰砰直跳。

    “陈兄弟,有什么发现吗?你说的黑水玄棺,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开始不是说,这是四座坟吗?”朱河感觉有些不自在,如果陈零说的是真的,那么意思现在大家真就站在一座坟上头?

    陈零深吸一口气道:“说坟也可以,棺材也行,因为这四座山就是棺材,黑水玄棺!这下面应该都镇这一具尸,以三合土加阴壤制成的黑水玄棺,摆明了是要让被镇之人永世不得超生,魂魄永镇于此,日日煎熬!”

    卫通皱眉道:“谁会这么做?他大费周章,不惜以三合土筑了如此大的四座坟,又有什么意义?仅仅只是为了镇几具尸体吗?”

    陈零沉声道:“是谁我不清楚,但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镇尸,而是...养鬼攒煞!我现在可以肯定,当初铸坟之人,绝对精通养鬼养煞的邪术,然而对于藏匿人间的邪祟,向来都是许杀不许虐,这黑水玄棺大伤天和,凡是被镇在其中的尸体,可以千年不腐,魂魄也永远无法离体,每时每刻都要忍受阳气烹魂的痛苦。”

    “或许这样说你们体会不大,我换个说法,比如将你关在一个完全密封的地方,前提是你还一直活着、清醒着,还无法自杀,然后在外面烧起烈火,不断炙烤蒸煮,所有痛苦都能够体会的到,是什么滋味?”

    四人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刘大胆儿咽了口唾沫道:“这简直...不敢想象!”

    陈零点头道:“没错,难以想象!所以被镇在黑水玄棺中的尸体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之中,怨气与日俱增,一旦脱困,比那尸魔还要凶无数倍!”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

    陈零此话一出,四人震惊道:“啥,这还没有结束?”

    陈零点点头,望着四座黑水玄棺中间的那片树林道:“谁知道那是什么树?有什么特点?”

    朱河学识渊博,博览群书,立刻回道:“是一种名为阴槐的树木,平常地方比较少见,因为这种树,多生长于不见天日的恶沼毒瘴,或者古墓旁边,看似郁郁葱葱,生长壮硕,实则树身以及树干早就腐烂了,含有浓郁的阴气,树身之中还有一种名为死黑虫的虫子,要是人被咬上一口,轻则身体腐烂难愈,精神失常,重则直接丧命。”

    “这就对了!”陈零道:“朱大人说的阴槐,明显是鬼木,这种树天生具备镇魂的效果,以阴气为生,同时又能聚拢周遭阴气,你们看这些阴槐的排布,明显是有着某种规律可寻,既能阻挡日精之气,又能够将聚拢而来的阴气源源不断的反哺给子母煞,而这四座黑水玄棺的存在,其实不过是为了增加此地阴煞之气,同时将子母煞镇在这里,煞气同样可以通过阴槐树的根茎传递给子母煞,待到子母煞成长到某种程度,便可自行打破四座黑水玄棺形成的四煞封门阵,到时候养煞之人肯定会察觉到,前来将子母煞带走,但在此之前,老柳镇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生灵,都将遭到屠戮,子煞嗜魂,母煞啖肉,一个都活不下来!”

    陈零说完,四人已经是满头冷汗,尤其是李大福跟刘大胆儿,现在才知道,镇子附近,居然有这么凶的邪祟盘踞!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所有人的性命!

    朱河眉头紧锁,不知不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若陈零此话当真,那老柳镇随时都面临着灭顶之灾啊,不行,自己哪怕舍了这顶管帽不要,也得向州郡上报,请求上头派修士前来将这个祸害铲除!

    陈零突然道:“快走,马上到午时正刻了!”

    说完急忙下山,只有李大福明白为何陈零这么害怕,上一次两人还没有进入阴魂林,就差点没法离开,更别提现在靠的这么近了,于是这家伙甩开双腿,跑的贼快!

    等众人远离,午时正刻刚好到了,原本还平平无奇的阴魂林,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婴啼声与女人尖锐的厉啸声,一股白雾,瞬间蔓延开来,刚好将整个阴魂林都笼罩进去,隐隐约约之间,白雾中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道黑影,仿佛正在注视着陈零等人。

    待到午时正刻过去,白雾与黑影同时消失不见,一切又恢复正常。

    亲眼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刘大胆儿以及朱河卫通三人,浑身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对了陈兄弟,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你不是说这子母煞被什么四煞封门给镇在了阴魂林里面不能出来吗?可为什么那天晚上子煞跑出来了?”李大福挠着头问道。

    陈零道:“很简单!因为这四煞封门阵法,已经快要镇不住子母煞了!不过它们想要同时出来,估计暂时还做不到,或者说现在强行破开阵法,会令它们折损许多道行,上次是为了吞噬你老婆的魂魄,估计母煞付出了某种代价,才让子煞跑出来的。”

    朱河惊道:“陈兄弟,你已经见过子母煞了?!”

    陈零苦笑道:“交过一次手,若非运气好,此时早就被那小鬼杀了!”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陈零还是一阵心惊肉跳,光是一只子煞,就有厉鬼道行,若在加上一只更凶的母煞,陈零都不敢想象,会有多么骇人听闻。

    而且陈零此时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天晚上惊走子煞的,绝不是那只柳树精,它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让一只厉鬼道行的子煞舍得放弃阴生子的魂魄逃走。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最要命的还是那只铜甲尸魔与这对子母煞...

    陈零叹了口气道:“先回去布置一下吧,子母煞再凶,好赖暂时还被四煞封门阵法给镇着,可铜甲尸魔今天晚上就会杀来。”

    回去的路上,卫通问道:“若是子母煞与铜甲尸魔打起来,谁胜谁负?”

    陈零揉着太阳穴道:“之前挺有把握让它们两败俱伤,现在见到这四煞封门阵,我也说不好了,只求老天爷能给我们留条生路吧...”

    气氛有些沉重,虽说卫通是一名罕见的修士,可他心里清清白白,不管是尸魔亦或者这子母煞,自己这点儿修为,根本不够看的。

    回到镇子,几人收拾心绪,开始根据陈零的安排布置起来,傍晚时分,一伙身穿软甲,面覆面甲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老柳镇。

    正是那群追击铜甲尸魔的神秘人,领头女子来到镇门前,蹲下身子,摸了下地上未干的血迹,双眸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一人沉声道:“校尉,看来尸魔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这个镇子里的人恐怕...”

    “看看还有没有活人!”女子说完快速向着镇子内闪掠而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开始逐一检查房屋,却是一个人都没找到。

    众人汇合,有人道:“已经找遍了,没有人,不过奇怪的是,只有少部分房屋遭到破坏,也有血迹跟尸体残肢,但大部分房屋都完好,会不会是他们提前发现逃走了?”

    “切,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区区一群贱民,能在一只铜甲尸魔手下逃生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还要我们干什么,现在我只是在想,倘若尸魔杀了这些贱民之后去了何处,我们总不能一直跟在那孽畜后面闻尸气吧!就算是找到它了,吃了这么多人,它的伤势早已经恢复,我们讨不了便宜,一个不慎,还有可能全军覆没。”

    “校尉大人,您是此行统领,给拿个主意吧,这样追下去,得追到什么时候去!”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校尉淡淡地道。

    那人心中冷笑,“毕竟是个娘们,立功心切,却又本事不行,遇到这种事便束手无策了,还不是得问老子!”

    “简单,自然是放弃追杀尸魔,回去复命,至于理由我都已经想好,尸魔狡诈,我等苦追月余,难觅其踪...”

    话没说完,女子便将其打断:“尸魔虽然有灵智,懂得趋吉避祸,但只要周围有活人,便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何来狡诈一说?难觅其踪,不过是我们还不够快罢了,倘若你想走,我绝不拦着,不过待我回京复命,必要定你一个临阵脱逃之罪!我倒想看看,孙大人能不能保住他这个孙子!”

    “夏离!别以为仗着你爷爷的势,就能为所欲为!你不过是一个从七品武骑校尉,就算是杀了这只尸魔,你以为你能升多高?少在这儿拿着鸡毛当令箭,有种你参老子去,我孙乾要是说半个怕字,就特么不是个男人!”

    “你说对了,在我眼里,你孙乾还真就不是个男人。”

    “臭女人,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