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江辰将其甩到一边,一张凳子被砸的稀烂,苏胖子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饶...饶命!鬼大哥,您,您到底怎么才能饶了我?”

    江辰那双泛着红光的鬼瞳盯着苏胖子,然后道:“知道我为什么之前不害你的前任朱河吗?因为他是个好官,为民请命,造福一方,深受百姓爱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民愿加身,我想拘了他的魂,可是我不敢,我怕天谴,怕王朝杀鬼司,更怕被他身上的民愿所伤,但你这种狗官,压榨百姓,民心背离,魂魄污浊,区区一点儿国运,正好连同魂魄一起吃了,给我当补品!”

    苏胖子听完,立刻跪下道:“鬼大哥饶命,我懂了,以后...以后我当个好官行不行?求您给我一条生路,我绝对再也不欺压百姓了!”

    “那你且告诉我,当一个好官,要怎么做?!”

    苏胖子老爹在世之时,还是逼着他读了好些圣贤书,于是张口便道:“扬风化,抚黎民,审冤屈,躬狱讼,知百姓疾苦!”

    江辰一看,目的算是达成了,但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于是伸出指头,在苏胖子嘶声力竭的惨叫声中,取了他一滴眉心血,吞了下去,然后阴恻恻地对苏胖子道:“现在有你眉心血,就相当于你的命魂就攥在我手里,如果你哪天违背你刚才说的话,我随时都能拘了你的魂,要了你的命,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不敢不敢!我绝对好好当官...”苏胖子如丧考妣,瘫坐在地上道。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厉鬼江辰便已经从县衙飞了出来,黑烟如蠕动,化作人形,青面赤目的厉鬼之容不见,大袖轻摆,青丝舞动,状若谪仙人。

    不等三人开口询问,江辰忽然面色一阵扭曲,张口吐出一滩鬼血,鬼气四散,魂体都有些透明起来。

    陈零连忙将一道固魂符打在它身上,念咒激活,江辰的魂体稍微变的稳固了一些,不过还是很虚弱,硬闯县衙,那浓郁的肃杀之气使得它魂魄受到类似于小天地一样的恐怖压胜,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它的鬼气,侵蚀着它的魂体,后面又以鬼力强行焚毁那道盖有吏部大印的敕诰文书,可谓是雪上加霜,多亏这苏胖子为官不久,且一来就让老柳镇百姓与其民心向背,身上一点儿民愿都没有,厉鬼江辰这才能够成功制住苏胖子,并且取了一滴人身灵力最盛的眉心血,以后他若敢乱来,只需以眉心血为媒,强拘其魂魄,谁也救不了他,

    只是苏胖子不知道的是,他是朝廷命官,就算是厉鬼要强拘魂魄,也必受国运反噬,一不小心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江辰说完,立刻凝视着陈零道:“你交代的事办好了,我要的东西呢?!”

    陈零倒也没有食言,带它回到家里,准备将完整的《太上炼魂经》默写下来,江辰厉鬼生怕陈零骗自己,直接跟到了书房中,谁知刚一进门,写有三清尊号的锦缎之上迸发出三道金光,直接将其震飞出去,江辰哀嚎一声,只觉得三魂七魄差点儿被轰散。

    若非是那金光在接触到固魂符刹那,力量莫名减弱,它估计当场就得魂飞魄散了!

    厉鬼江辰好不容易才重新稳固魂魄,充满恐惧地望向这间小房子,心中翻起了滔天骇浪。

    这房内,竟然有如此大恐怖的存在!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人?!

    陈零转身郑重道:“你是鬼身,莫要进来,否则有什么后果我可说不准!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的!”

    江辰哪还敢进去,甚至连靠近的胆气都没了,离得远远的,就在这时,一只通体血红,昂首挺胸的大红公鸡不知为何这么晚还没睡,借着灯光飞出鸡圈,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威风凛凛,一双似火的锐利的鸡瞳,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江辰。

    江辰瞪着眼睛,不敢动作,这特么又哪儿来一只战宠的?!

    要是被这玩意儿啄上一下,以它目前的状态,恐怕就惨了!

    李大福嘿嘿一笑道:“我陈兄弟养的,说实话,我居然从这只大公鸡身上看到了一点儿霸气的感觉!听陈兄弟说,这种公鸡能啄邪祟,江辰啊,你要不去跟它打一架,看你们俩谁厉害?”

    江辰冷哼一声,它堂堂一个厉鬼,跟一只公鸡打架?还要不要脸了,最主要的是,现在它还真不见得打得过它!要是输了,不得被这俩人笑掉大牙。

    其实李大福也就是开个玩笑,见江辰似乎有些畏惧这只大公鸡,李大福就对它说:“那啥,这位是你主人的生意伙伴,不是敌人,别啄它啊!快回去睡觉,赶明儿还要打鸣呢,你是不知道,你一打鸣儿,全镇的母鸡就像疯了一样,改天我给你找两只带来解解闷。”说完便把它抱起来,重新关到了笼子里。

    卫通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儿,这公鸡能听懂?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陈零便已经将一张纸拿了出来,吹干墨迹,然后用符纸点燃,烧尽之后,那张纸便出现在了江辰手中。

    江辰马上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看,却被陈零阻止。

    “所谓道不轻传,术不贱卖。”

    “这《太上炼魂经》本是我派斩三尸九虫炼魂证道之用,乃我门重宝,无上秘法,虽然我只是选取了其中一部分专门用来炼魂的法术,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你学了。”

    “不过既然给你,我就不会收回,在你修炼此法之前,需向我派三清尊神行三拜九叩大礼!否则不得三清应允,私自修炼,非但无法达到鬼仙境,反而有可能对的魂魄造成未知的伤害。”

    江辰皱着眉头,自己身为鬼类,要拜,也只拜天地,拜阳间城隍,冥府冥神,可这房内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供奉着什么,要让它拜,一时之间却有些不悦。

    陈零见状道:“放心吧,保你只赚不亏,多少比你强了无数倍的存在想拜都没机会,也不敢,对你而言,只好不坏,你帮了我,我自然不会骗你。”

    江辰看了眼手里的经文,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拜就拜吧,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当即跪下,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江辰冷冷问道。

    陈零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想在我家坐坐,随时都可以走,以后修炼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我替你解答其中疑惑。”

    江辰不自然地拱手道:“多...多谢!那我就告辞了,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能来找我。”

    其实它的确应该感激陈零,因为陈零交给它的太上炼魂之法,会令它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鬼仙不过是一个开始,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江辰说完就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陈零家,卫通还是有些担忧道:“这家伙没有骗我们吧,如果明日那苏胖子还要强征赋税,该如何是好?”

    陈零道:“相信它不会骗我的,因为我给它的东西,远超所值!卫大人,大福哥,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天都快亮了。”

    两人闻言,这才感觉到倦意袭来,道别之后便各自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陈零才睡醒。

    凌霄他们早就做好了午饭给他留着,几个孩子看着陈零吃饭,表情有些惴惴不安。

    陈零问他们是不是又闯祸了,凌霄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早上起床,吃了饭后就开始修炼,背诵经文,然后喂了鸡,打扫了屋子,课业也完成了...”

    陈零有些疑惑:“那你们这是咋了?”

    “我们...听说了,新任县太爷要收赋税,一个人...三枚钱...”凌霄攥紧拳头道:“我怕你没钱...所以以后我们可以不吃肉,也不吃菜,吃馒头就行!粗糠饼子也可以的,然后我已经可以做工了,明天陈大哥你就去把交给学塾的学费退了,我找活去挣钱...就是,不要赶我们走。”

    陈零停下筷子,看着一双双充满愧疚和担忧的眼神,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怎么可以这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放下碗筷,陈零从怀里掏出一把钱,孩子们眼里的慌张更加浓郁了,青萍甚至已经哭了出来,陈零真的不要他们了...是准备给他们一点钱打发他们离开。

    凌霄嘴唇泛白,颤声道:“陈...大哥,我们不要钱,你已经对我们很好了,我们这就走,你可以跟苏大人说,我们不是这家里的人...”

    陈零没有说话,在他们每个人面前放了几枚钱,男孩子三枚,陈一跟贾侞五枚,凌霄面前却有足足八枚。

    “凌霄的八枚钱,其中有五枚是清溪的,买点儿玩具给她,再买些她可以吃的东西,送去大福哥家,剩下的你们可以自由分配,不过最少花掉一枚才准回来,没花完的钱都自己留着,什么时候用,怎么用,你们自己决定,还有,这些钱,不是打发你们走的,而是给你们的零用钱,以后还会有。”

    “至于为什么女孩子多,因为我听过一句话,穷养儿,富养女嘛,虽然不明白到底对不对,不过这是老人家说的,应该是有些道理的。”

    “从今天开始,你们记住一句话。”

    “不论如何,我也不会赶你们走,从踏入这个家门那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有饭我们一起吃,没有,就一块饿着,别说是三枚钱的赋税,就算是三十枚,三百枚!我也会帮你们缴。”

    “以后我不希望听到今天这种话,而你们,也要从心底里,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听懂了就出去花钱,没听懂就给我坐着想,想通了再去。”

    说完陈零重新开始吃饭,含糊不清地对凌霄道:“今天的菜盐太少了啊!怎么这么多辣椒,你们把卖菜的李婶儿抢了?”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后还是桃符不确定地问道:“陈大哥,那我可以买一串儿糖葫芦吗?”

    陈零摆摆手:“买十串儿都行,就是不能浪费。”

    “知道了!陈大哥我这就去买,你要不要?!”桃符激动的小脸都红了。

    “买两串吧,等会儿估计苏大人还要请我吃饭,正好吃了消消食儿。”

    几个孩子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欢天喜地的跑了。

    陈零笑了,吃光最后一粒米,洗了碗筷,开始修炼。

    县衙,苏大人已经穿上了改了三次的官服,却还是有点儿紧,活像一只套着官服的年猪,腰上一圈儿象征着有钱的肥肉,这扮相,绝对是大多数有女儿人家眼里的首选良婿。

    在这个年头,家家户户嫁女儿,首先就是要看男方肚子上有没有肉,至于什么门当户对,完全忽略不计。

    因此许多人为了讨未来岳父岳母的欢心,去女方家前,必定会往肚子里死命灌水,还要在脸上摸点儿猪油,并且得在女方家吃饭时,专门挑青菜吃,对那早就垂涎三尺的肥肉装作视而不见,甚至嫌弃的表情来,全程不去碰。

    “冷水撑肚,尿泡(膀胱)涨,猪油上脸,充人油,大口青菜往下咽,肥肉最是碰不得,如此方是贤婿郎,良人才能是儿娘。”

    这句打油诗看似是在调侃,实则却是道尽了穷苦百姓的辛酸。

    只是师爷有些好奇,苏大人为何要在本就快看不到的脖子上缠一条红绸,着实有些不搭。

    苏大人今天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并且身上那股子傲气也没了,对待衙役们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个...宋师爷...你可知道,咱们镇有没有,额,就是能够帮人驱邪除祟的能人啊?”苏大人忽然低声问道。

    师爷不明白苏大人一来就问这个作甚,不过还是回答道:“有的大人,本镇刚好有个叫程零的年轻人,大家都叫他小神仙,很有本事。”

    苏胖子一听,赶忙抓住师爷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道:“请,快去把人请来!”

    师爷一惊:“大人莫非是碰上什么邪祟了?可县衙门口有镇物雷呴,里面还有国运守护,肃杀之气浓郁,什么邪祟不是退避三舍,根本不敢靠近,不要命了敢骚扰大人您?”

    苏胖子一听,浑身肥肉剧烈颤抖起来,胖脸煞白:“别问了,让你去你就赶紧去!快点儿,对了,把执戟郎也一起叫来,我有要事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