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色看,这些坛子都已经埋了很久。

    三先生让我打开坛子一看,五个坛子里,分别装着五样不同的东西。

    一副虎骨,一对鹿茸,一只熊掌,一颗猴头,还有一截鹤喙。

    五样东西上都贴了符,并且坛子里还灌满了石灰。

    “这是啥?”宋寡妇忙问。

    三先生答道:“这是五禽阵,是招邪惹鬼的偏门术。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这邪阵打乱了你面馆里的五行磁场,才一直给你招灾惹祸……”

    宋寡妇吓坏了,忙惊问道:“老师父,那可咋办?”

    “别怕,如今这些坛子刨出来,这阵也就破了,今后你必会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宋寡妇终于松了一口气。

    谁承想,三先生忽然又话锋一转——

    “只要过了今晚。”

    “今晚?今晚咋了?”宋寡妇一愣。

    三先生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不远处那具尸体。

    他说道:“宋姑娘,今晚劳烦你为你丈夫守灵,多给他烧点纸,以消解他尸体中的怨气……”

    “我?自己?”

    听到这话,宋寡妇慌了一下。

    三先生点头道:“妻子给丈夫守灵天经地义,你们终究夫妻一场,你还怕他会起来害你不成?”

    “那,那倒不是,他是我丈夫,咋会害我呢?”

    宋寡妇嘴上这么说着,神情中,却透出一股难掩的慌张。

    这时三先生又说:“那就这么定,今晚你跪在尸体前彻夜守灵,过了今晚,这尸体上的怨气也就化了……”

    宋寡妇点点头,又问:“三先生,那您去哪儿?”

    三先生一声叹息,答道:“今晚那些黄仙必来码头报复,我们怕是还有一场苦战,就不陪你了……”

    三先生话刚说完,李金鳌站了起来。

    “三先生,要不我留下,我怕小玉她……”

    “你也得跟我走。”

    没等李金鳌把话说完,就被三先生打断。

    三先生又道:“今晚你得给我助法,没你,我对付不了那些黄皮子。”

    听到这话,李金鳌一愣。

    他为难道:“三先生,你们玄门里的事,我一个凡夫俗子哪儿帮得上忙?”

    “非也,这忙还非得你帮不可。”三先生一笑,转而问道:“李金鳌,你想没想过一件事?那些来盯梢的黄皮子都已经成了道行,不是一般的黄皮子,可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会被你给打死?”

    李金鳌摇了摇头。

    三先生接着说:“这可不是因为你力气大、心肠狠,是因为你这身骨骼奇佳,应该是个与生俱来的天然道士……”

    “天然道士?那是啥?”李金鳌不解地问道。

    于是三先生向他解释了起来。

    他告诉我们,有句话叫‘道门长为世人开’。

    就是说,只要是身上具有佛道缘的人,都能遁出红尘,出家修道或者参禅。

    但光是缘分重,不一定就能有所作为,要取得成就,最主要还得看‘天资’和‘根骨’。

    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仙风道骨’。

    所谓‘仙风’,指的是修行者的灵感悟性。

    所谓‘道骨’,指的是修行者的体魄根骨。

    要在玄门中修成大道行,缘分、悟性、根骨这三者缺一不可。

    比如三丰真人,洞宾老祖,道陵先师,皆是如此。

    但修道之路艰难长远,即便这三者具备于一身,也不是说一定就能成。

    还得看一样东西,那就是命。

    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遇’。

    就算你本身资质再好,如果没被人发现,好好引导修行,也是白费。

    而这些被‘白费’了的人,就是三先生口中所说的‘天然道士’。

    这些人不是缘分极重,就是根骨奇佳,要么就是灵感悟性极强。

    奈何命运不济,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发掘指引,导致一生在玄门中也没有作为。

    但这些人终究是天赋型选手,由于身体中的能量天生比其他人大,因此自幼就会表现出一些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来。

    更甚者,甚至会从小就预备一些奇特的异能。

    像是怪力惊人、夜能视物、阴阳眼、天生能和看不见的东西沟通之类的……

    会有这些表现,全因为天然道士没有经过正确的修行引导,才导致自身的灵气凝聚过量。

    李金鳌就是这么一个人。

    听到这些,李金鳌更疑惑了。

    他问道:“三先生,小时候我妈确实说过我灵感强,总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还被吓哭,可我没啥记忆,活三十多了,也没觉出身上有啥特殊的本事来呀?”

    “每个天然道士表现出来的异能都不同,你属于被动型,能克五行地仙。就比如狐黄白柳灰之类的仙家,在你身边施不了法,道行再高也没用。所以之前那几只黄皮子本来没把你当回事,结果一脚就让你送了西天……”说到这儿,三先生拍了拍脑门,接着说:“你知不知道黄皮子这玩意儿的头骨多硬?别说是成了道行的仙家,就算普通的黄皮子,骨头密度大,头盖骨拿锤子砸都砸不碎,你一脚就能把它的脑袋踩扁,这可不是常人做得到的……”

    三先生说完,李金鳌茅塞顿开。

    他忙点头道:“您这么一说还真是,从小各种动物就怕我,猫狗见了我就跑,鸟见了我不叫,八岁时我抓过一条蛇,手里摆弄半天它都不张嘴咬我,后来我们村里杀猪宰羊都让我一个小孩儿去帮忙,猪马牛羊见了我吓得直哆嗦,干等着被捅刀放血都不动!那时候村里人都说,说我煞气重!”

    “这跟煞气没关系,是天赋。”说到这儿,三先生话锋一转,又问:“我问你,你还是不是童男之身?”

    李金鳌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三十多了,还是童男,这事并不光彩。

    三先生又说:“可你从小精力就旺盛,一天至少得手动一两回,对不对?”

    李金鳌脸更红了,他摇了摇头。

    “不,三回。”

    “啊,我还低估你了……”

    两人正聊着天,宋寡妇噌就站了起来,脸比李金鳌还红。

    “这是我能听的吗?要不我先回避回避。”

    “别,这不已经聊完了嘛……”

    三先生一笑,扭头看向墙上的表。

    已经夜里九点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