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我和李金鳌冲进城隍殿,里面的道士孤灯子和佟海山全都一愣。

    回过神来,孤灯子最先吼道:“好啊,死不找你们,你们来找死!今夜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我们可没工夫理他,只听三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快拦住他,他要把宋姑娘夫妇炼成阴阳尸!”

    一听这话,李金鳌最先道:“三先生,那道士就藏身在……”

    “收!”

    根本没等李金鳌把话说完,就见孤灯子的道袍长袖一扫。

    法坛前,飞舞的香灰呼啦一声就散了开,再也不见三先生的踪影。

    “没这一只手的帮忙,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佟五爷!”

    孤灯子又一声喝,一直坐在旁边摇扇子的佟海山,这才立了起来。

    他呼啦一声收起折扇,朝李金鳌温和笑道:“金鳌大哥,多年不见,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佟海山说话时彬彬有礼,看得出来,他对李金鳌敬重有加。

    可李金鳌一点不惯着他,瞪着眼回道:“你少来这套!小佟五,炼尸这事你也有份?”

    佟海山含笑点了点头。

    他答道:“道爷出力我出钱,大家合作共赢而已。”

    一听这话,李金鳌更怒了,冷声道:“好你个小佟五,这两年我听说你逼良为娼、放贷聚赌,把人间的坏事都做绝了,又打起养鬼的主意来了?”

    佟海山又是一笑,点点头说:“人终究会死,靠不住,可尸鬼不同,这些玩意儿毕竟死过一次,若能再活过来帮我做事,那岂不一本万利?”

    他说着话锋一转,朝李金鳌卑躬屈膝地拱了拱手。

    “金鳌大哥,我知道你这两年一直偷偷保着白家沟,去年蓝灯五爷一死,白家沟镇没了主心骨,我好几次派人过去想把码头收了,可人都让你软硬兼施给打发回来。当年是你带我这毛头小子进的江湖,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大哥,所以也不敢去招惹你,不知道今天你这当大哥的,能不能也卖给兄弟一个薄面,今夜这事,你别管……”

    “我要是非得管呢?”李金鳌厉声问道。

    可佟海山还是笑,但那笑容开始有点瘆人。

    他又说道:“大哥,老太爷常说你心狠手辣,所以短短几年你就能打出一片江山。这两年兄弟我运气好,得了势,也一直在学你,可你当年心狠手辣那股劲儿我就是学不会。不知大哥能否看在往日情分上,今晚再给兄弟上一课?”

    “你什么意思?”

    “让我弄死你。”

    说着话,佟海山连拍了三下手。

    一时间就听城隍像背后的后堂里,传来一阵耸人听闻的喊杀声。

    片刻之间,五六十号混混手拿着砍刀棍棒,如潮水一般从神像两侧涌了出来,把我和李金鳌团团包围了住。

    我和李金鳌都慌了。

    佟海山一个眼神,挡在身前的混混立刻让开一条路。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在保护宋寡妇,怕你坏我好事,不得已只能多留了一手。金鳌大哥,若你答应不插手此事,现在我就放你离开,如若不然……”

    说话间,佟海山目露凶光,阴狠异常。

    都说猛虎架不住群狼,只被几十号人围着,我的腿都开始有点软,更别说如果打起来了。

    李金鳌也不傻,扫了扫眼前凶神恶煞的混混们,转身就往门口走。

    混混们也不为难他,立刻闪向两侧给他让出了一条生路。

    哪知道李金鳌刚走到殿门口,又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朝佟海山招招手,说道:“江湖事江湖了,别为难跟我一起这小兄弟,里边施展不开,走,咱们院子里打……”

    听到这话,佟海山不由得面露惊愕。

    “金鳌大哥,为了个无亲无故的小寡妇,你值得吗?”

    “这是我欠她的,有欠就得有还。”

    李金鳌也没多说,压了压手指,活动了一下脖子,转身迈步就走进了院子。

    佟海山无奈,指了指我,朝身旁的孤灯子说道:“道长,李金鳌毕竟是我大哥,他的临终遗言我不能不听。这小子交给你处理,李金鳌的命,归我了……弟兄们!给我上!”

    佟海山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突然加重语气吼了起来。

    霎时间,就见五六十号混混喊杀声震天,拎着手里的家伙就往院子里冲。

    面对潮水般的混混,李金鳌毫不畏惧,往后退时借助灵活走位,左一拳右一脚先撂倒了几个,顺手捡起两根铁棍来,就开始左右开弓。

    佟海山倒不着急,慢悠悠摇着扇子走出门口。

    他一边笑眯眯观战,一边朝手下混混们从容喊道:“金鳌大哥可是一员虎将,都别急功冒进,慢慢跟他耗,我看他有多少力气,能把这几十号人全放躺下……”

    我心说这小子看似人畜无害,办起事来可真够狠的。

    可我明白,李金鳌是有意引走他们,在给我争取时间。

    我也顾不上他了,眼看所有混混都被引了出去,赶紧冲向了又要开坛作法的孤灯子。

    孤灯子一察觉,立刻舞着桃木剑吼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拘你的魂,要你的命!”

    他说着抄起法坛上的八卦镜,咬破手指往镜子上抹了一圈血,对着我掐诀一念咒,一瞬间,我只感觉头晕眼花两腿发软,就像灵魂正被从肉身里抽离出去。

    可我往前踉跄几步没等倒下,孤灯子手里的八卦镜镜面突然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出了条缝。

    我立刻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这时就听孤灯子咬牙骂道:“该死的一只手,还想给我添乱!”

    无疑,是正跟他隔空斗法的三先生救了我一命。

    这时孤灯子扔掉八卦镜,又抄起了桌上的铃铛。

    他掏出张符纸裹住铃铛,刚要朝我摇,我手疾眼快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对准他肚子就是狠狠一脚。

    我从小不学好,打架这种事可不是外行。

    孤灯子被我踹得在地上连翻了两个跟头,这才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叫道:“你小子不讲武德,玄门斗法哪儿有踹肚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