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想法,紧接着又被我自己打断。

    不行,三先生警告过我不能破身,可我已经明显对她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愫。

    我得控制。

    那之后的几天,我的生活倒也平静。

    我爸妈也开始习惯家里又多了一口‘人’。

    习惯她每天一到晚上,就像个小跟班似的,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模仿我。

    尤其我妈,甚至突发奇想给女尸做了几件衣裳。

    给她换衣服时,我妈还故意在中间隔了个布帘子,不让我看。

    我心说这不是把我当贼防吗?

    可这有啥用?

    我是不想看,真要是想,别说是看了,随便找个独处的晚上,我不就把她给……

    这种诡异而惬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七天后。

    这天清早,三先生又来了我家。

    一进门,三先生第一句话就问:“小乙,你还没梦到那老太太来答谢?”

    我摇了摇头。

    三先生立刻皱起了眉头,抬着手又掐算了起来。

    掐算来掐算去,三先生又道:“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这样,你再跟我去趟白家沟,正好也过了七天了,我去看看孤灯子有没有听我的话,散尽家财,复原城隍庙……”

    一听这话,我立刻答应了下来。

    毕竟我也想去探望一下受伤的李金鳌。

    我就又让我爸借来驴车,拉着三先生和女尸又去了白家沟。

    我们到码头时正好是中午,先定好旅馆安顿了女尸,三先生我俩这才去了卫生所。

    进到卫生所里一看,郭帅印的生意倒是红火。

    此时大堂里坐着好几个人正在输液,还有几个排着队等着看病的。

    可郭帅印显然连给他们问诊的时间都腾不出来,他正立在药柜前配药抓药,忙乎得满头是汗。

    “郭大夫,吃饭了没?”

    我一打招呼,郭帅印这才发现了我们。

    他面露惊喜,赶紧迎上来说:“你们二位是来看李金鳌的吧?他正在病房休息呢,你们先去聊你们的,我忙完再过去。”

    说完话,郭帅印又回到药柜前忙活了起来。

    我们也不敢打扰他,就先去病房找李金鳌。

    可聊来聊去,都不见宋寡妇的身影。

    按理说不对呀?宋寡妇不是答应要照顾李金鳌?

    一时疑惑,我就问道:“金鳌大哥,怎么没看见宋寡妇?她最近没来照顾你吗?”

    “她……”

    我一提宋寡妇,李金鳌竟然犹豫了一下。

    他摇摇头,笑道:“我俩萍水相逢的,她凭啥总照顾我呀,再说她有她的事做……”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可还没等再问,三先生却在旁边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先别多说。

    无疑,他看出了什么事来。

    于是我俩跟李金鳌东拉西扯聊起了别的。

    后来看李金鳌有点累了,我们也就没再打扰,说出去转转。

    正好这时候郭帅印也忙乎完了。

    他热情地把我们领进自己的办公室,泡上茶,又陪我们聊了起来。

    三先生这时才问:“郭大夫,这几天宋寡妇没过来吗?”

    郭帅印竟也一沉吟,答道:“前几天倒是来过,可就照顾了李金鳌那么两三天,这几天就不来了……”

    “为啥?他俩闹了什么矛盾?”三先生又问。

    郭帅印却摇摇头说:“矛盾倒是没有,只是……只是因为一些事,俩人最近可能都不太想见面……”

    “这是为啥?”

    “你们二位有所不知,宋寡妇面馆门口那小粉灯笼,前几天又挂上了……”

    “啊?”

    这话听得三先生我俩一惊。

    那小粉灯笼,据说是宋寡妇面馆的信号。

    夜里灯笼不亮,就说明宋寡妇不方便,或者有事接不了客。

    灯笼若亮了,那就来者不拒。

    我忙问道:“这不对呀?一周前我们走时,宋寡妇亲口答应了我们要从良,说以后再也不做皮肉生意了……”

    “嗨,表子无情戏子无义,那种女人说的话,能信?”郭帅印说话时,言语中难免流露出几分冷嘲热讽,他接着说:“宋寡妇何止没从良,听说她还变本加厉了。以前那小粉灯笼,一晚上最多也就亮一两个钟头,接几个客人她就休息,可这几天倒好,那灯笼据说成宿成宿地亮着,宋寡妇怕是饿急眼了……”

    “这事李金鳌也知道?”我问。

    郭帅印点点头说:“卫生所里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保不齐谁就把事儿跟他说了,看那娘们儿死性不改,他也挺尴尬的,顾及宋寡妇也是觉得没脸再见他,这才最近几天都没过来……”

    “这事不对,小乙,咱俩去面馆看看……”

    三先生说着站起身来。

    可还没等我俩离开,郭帅印突然从后面一把拽住了我俩。

    我俩回头一看,就见郭帅印面带紧张,欲言又止。

    “郭大夫,您这是怎么了?”三先生问。

    郭帅印犹豫了一下,一瞪眼道:“三先生,那天您二位走得匆忙,有些话我没来得及说,我想……”

    话说到这儿,他扑通一声跪在了上。

    “我想求您也帮帮我!”

    “啊?帮你?你咋了?”三先生又问。

    只听郭帅印哽咽道:“码头上的人都说,您救苦救难道行高深,能不能帮我把我媳妇找回来?”

    “你媳妇?”三先生一愣,又道:“咋了,你家暴人家,把人家打跑了?可这种事也不归我管呀?”

    “不是,我媳妇……是只黄皮子……”

    郭帅印这话,把三先生我俩吓了一跳。

    随后郭帅印又把我们按坐下来,跟我们仔细讲了起来。

    这郭帅印是个老实人,更是个苦命人。

    他这人自幼精研医术,可唯独过于腼腆,一直不懂男女之事。

    以至于快四十岁时,他还没牵过女人的小手。

    后来家里有好管闲事的亲戚看他可怜,就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

    郭帅印说,那是七年前的事。

    那女人名叫黄素贞,当时二十来岁,长得漂亮,人也勤快。

    据说她是从外地过来白家沟打工的,在码头上一个养鱼塘工作。

    郭帅印这人木讷,甚至可以说学医学的有点神经了,向来不近女色,说对身体不好。

    可不知怎的,那天相亲时他和黄素贞一下就看对了眼。

    郭帅印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有种恨不得马上脱裤子的感觉。

    后来不出意料,这事果然就成了。

    可后来俩人结婚还没半年,郭帅印就差点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