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住手!”

    杨晓玲眼看要出事,急得大声喊道:

    “他是你二叔的儿子,杨霄!”

    “呃!”杨涛提着扁担愣在当场,回头望着父亲杨镇东。

    杨家老二真来人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准备带人强拆的邱镇长也偃旗息鼓,站在院门外静观事态的发展。

    杨镇东得意地瞥了面前的人一眼,带着另外一个儿子杨洪转身回到院子里,招呼宴请的宾客落座。

    今天的寿宴本来就是逢场作戏。

    请的都是两个儿子生意场上的朋友。

    满打满算也就坐了十来桌。

    这些人都是杨涛、杨洪请来壮声势的。

    在杨镇东看来,今天镇政府的强拆是不可能进行下去了。

    邱镇长再牛,他也不敢不给奚川省军区司令面子。

    这件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大不了交点罚款。

    能有多大点事!

    杨镇东走到杨霄身边,指着楼房得意地炫耀道:

    “大侄子,瞧瞧大伯给你爸修的楼,气派不!

    回家告诉你爸,让他开心开心,哈哈!”

    “将军楼”!

    一块宽大的匾额挂在正厅的门楣上,上面三个烫金的大字似乎是想告诉外人这种楼主人身份的显赫。

    杨霄围绕楼房转了一圈。

    杨镇东父子三人寸步不离地跟在左右。

    在楼房的后面有一栋破旧的瓦房。

    围墙正好挡住了瓦房的正门,只有墙根一条狭窄的泥巴土路供瓦房里居住的人通行。

    高楼完全挡住了瓦房的光线。

    洞开的房门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门槛上,看到院墙里有人走过来,颤颤巍巍地起身,回到黑漆漆的房间里。

    这栋楼房不但占了耕地,还占了老人的宅基地!

    杨镇东注意到杨霄看着那栋破旧的瓦房,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大侄子,我找大师算过,这块地方可是风水宝地。

    在这里修房子,大师说保准你爸升官发财。

    瞧瞧这楼刚修好,你爸就当司令了!

    我能让人把楼拆了嘛!”

    杨镇东在杨霄面前邀功,说得口沫横飞,指着院墙外的瓦房继续说道:

    “一个老鳏夫!

    过两年死了,我就把那间瓦房推平。

    这风水保底怎么能让它沾了晦气!”

    杨霄一句话没说。

    他把楼房内外观察了一番。

    这确实是一栋刚刚建起的新楼,楼房里还没有来得及装修,只在一楼的几个房间摆了家具和床,装出有人居住的样子,楼上全都是毛坯房。

    杨镇东为了保住这栋楼还真是煞费苦心。

    杨霄从屋里出来。

    杨镇东已经坐在主桌,端起酒杯,接受宾客的敬酒。

    杨涛和杨洪迎了上来,他们领着杨霄往主桌走,准备把杨霄安排到杨镇东的身边入座。

    杨霄没有坐下,绕开院坝里摆放的桌子,来到院门口,走到邱镇长的面前,说道:

    “你是安仁镇政府的吧。

    我能看拆除违章建筑的文件吗?”

    杨镇东父子不知道杨霄要干什么,从酒席上起身,追了出来。

    外面的人同样不明所以。

    邱镇长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红头文件,上面清楚地写着杨镇东所修建的房屋属于违章建筑,依法予以拆除。

    文件没有问题。

    上面不但写明了杨镇东违章建筑的地址,政府关于宅基地的相关条款,以及一张被圈在红线里的平面图。

    杨镇东的这栋楼房就建在红线内。

    安仁镇相关部门的工作做得很扎实。

    有理有据。

    所有才带着队伍过来强行拆除。

    只是他们遇到了流氓性格的杨镇东。

    双方发生了冲突。

    强拆势必会引发更大的事故,不拆政府的公信力将受到质疑。

    邱镇长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杨霄把文件折好,交回到邱镇长的手里。

    他从一个工人手里拿出一把铲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回到楼房的正厅,站在那块匾额下面。

    哐!

    杨霄举起铲子,重重地拍打在匾额上。

    高挂的匾额摇摇欲坠。

    已经落座的宾客见到这样的情况纷纷起身,退到院坝的周围。

    杨镇东的眼皮被这一铲子拍的直抽抽,大声喝骂道:

    “杨霄,你要干什么!

    这可是你爸的脸面,你把它砸了,我们杨家的脸往哪搁!

    你给我住手!”

    “这是你的脸面!”杨霄再次举起铲子,又一次砸在匾额上面。

    哐!哐!

    杨霄疯狂打砸的样子很吓人,每一铲子拍下去感觉墙面都在震动,一时间没人敢上前阻挠。

    砰!

    匾额在杨霄的击打下从门楣上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上面三个烫金的字被摔得四分五裂。

    哐当!

    杨霄把铲子丢在地上,面对院门外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

    “我是杨镇南的儿子,我代表我的父亲郑重宣布,杨镇东父子的所有行为我父亲都不知情,更没有给予任何支持和承诺。

    任何人都没有特权!

    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都应该按照相关的法律法规照章执行。

    这楼,今天必须拆!”

    “好!”邱镇长带头鼓掌。

    更多的人跟着欢呼叫好起来。

    杨镇东父子请来的那些酒肉宾客见情况不对,已经灰溜溜地顺着墙角溜走。

    只有杨镇东父子三人傻愣愣地站在院坝里。

    “杨霄!”

    杨镇东反应过来,跳起来骂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把你爸叫回来,你们给我跪到爸妈的坟前,让列祖列宗评评理!

    我修这楼错了吗?

    我是杨家的嫡长子,我要把你们踢出家门!

    让你们死后入不了祖坟!”

    杨镇东的咒骂何其恶毒。

    杨霄转身瞪着杨镇东,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们父子对得起天地、对得起人民!

    官职是国家赋予我们的神圣职责,不是用来享受特权的通行证!

    我爸不行!我不行!我们的家人亲戚更不行!”

    轰隆隆!

    随着几辆挖掘机和铲车的启动,聚集在院门前的人群散开。

    院墙在推土机的面前轰然倒塌。

    杨镇东父子不甘心,他们想要暴力阻止拆楼工作的进行。

    杨霄的表态给了邱镇长执法的信心,下令随行的警察出动,将三人以暴力抗法的罪名控制起来。

    拆楼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建一栋楼或许需要几个月、甚至是一两年的时间,但是拆一栋楼则要快的多。

    如果不是担心波及到后面的那栋瓦房,拆楼的工作也许一天就能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