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锐本来就是个急性子。

    在全县几百人的大会上就能指着个别干部的鼻子骂。

    现在更是直接对马玉动手。

    如果不是被身边的人拦着,马玉已经被踹了好几脚。

    马玉坐在地上喊冤:

    “朱县长,这事镇上真不知道啊!

    小浪川五千多平方公里,镇上就那么几十号人,哪管得了这么大的地方啊!

    这件事镇里一定调查清楚,给各位领导一个交代!”

    “不用你查!”纪小波也是一脸铁青,呵斥道:

    “你的问题县纪委、组织部会有人下来调查。

    杨局长,这是侵占国家资源的大案,你们公安局来查,一定要把所有涉案的人揪出来。

    不管是谁,不管涉及到多少领导干部,一个都不能放过!”

    杨霄阴沉着脸点头。

    这个案子对杨霄来说没有难度。

    这么大的采石场,每天运送那么多的石材出来,在小浪川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马玉说他不知情,是不可能的,很可能还是案件的关键人物,只要撬开马玉的嘴,案子就能水落石出。

    现在更大的问题是采市场对环境的破坏已经造成,这里距离小浪川镇只有十几公里,是国家森林公园与居民聚集区的缓冲地带,在目前的项目规划中是游客进入森林公园的必经之路,开发的重点区域,这么一搞已经制定好的一系列开发规划都要作废。

    甚至小浪川的项目也可能受到影响。

    这才是纪小波和朱锐如此着急的主要原因。

    如何制定补救措施才是关键。

    十几辆公务车浩浩荡荡地回到小浪川镇,所有人都面色阴沉,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

    纪小波决定在镇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把采石场对环境的破坏降到最低,不影响旅游项目的开发。

    杨霄暂时没有参加会议。

    他要亲自侦办非法盗采资源的案子。

    马玉搭乘杨霄的警车回到镇政府,他想要跟着纪小波等人进入会议室,被杨霄在身后搂着肩膀拦住。

    “杨、杨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马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现在还是小浪川镇书记,行政级别跟杨霄同级,杨霄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勾搭着他的肩膀,实在太失礼。

    马玉试着扭动身子,想要从杨霄的手里挣脱,可是杨霄手上的力气很大,马玉被杨霄硬拖着走进一楼一间没有人的办公室。

    杨霄脸上带着微笑,把马玉推进办公室,转身反锁房门,走到马玉面前,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

    “马书记,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楼上的会议你就不要参加了。”

    “放肆!”马玉明白杨霄的意思,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吼道:

    “我还是小浪川镇的书记!

    杨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审问我?

    让纪委马强书记来,我跟你说不着!”

    马玉想要开门出去。

    杨霄没有阻止,他神态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马书记,我要是你就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

    这件事太大,你一个人是兜不住的!

    马书记正在从县城赶来,他会亲自处理你违纪问题。

    镇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的官恐怕当到头了!

    你可得想清楚,现在从这间办公室出去,我再找到你,可就是不算是主动交代问题咯!”

    马玉握着门把手的手哆嗦了一下,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阵,转过身来对杨霄叫嚣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采石场跟我没有关系。”

    “是吗!”杨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马玉的反应已经告诉他,他早就知道采石场的存在,说道:

    “我对你跟采石场有没有关系不感兴趣。

    我只想知道一个名字。

    采石场是谁的?

    马书记,这么大一个采石场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告诉我名字,我会在马强书记面前汇报你戴罪立功的表现。”

    马玉表情复杂,态度不再像刚才那么强硬,他重新坐到杨霄面前,委婉地说道:

    “杨局长,咱们都是县里的干部,何必搞得这么严肃。

    采石场已经开了很多年。

    这、这是上届政府留下的遗留问题。

    真要是追查起来,也属于政府行为,不会有什么结果。

    想必纪书记和朱县长也不会真追究谁的责任。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消除影响,不影响小浪川的开发。

    你说对吗?”

    马玉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这个采石场不但他知道,县里不少领导干部也知道。

    这么多年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里面拿好处。

    真要查起来,会牵扯出一大帮人。

    你杨霄搞不定!

    “名字!”杨霄脸上的笑容消失,对马玉的威胁置若罔闻,盯着马玉的眼睛吐出两个字。

    “你……”马玉见杨霄油盐不进,一副要把事搞大的架势,终于开始感到害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说出一个名字:

    “覃天宇!

    杨局长,这个采石场是覃天宇创办的。”

    “哈哈!”杨霄被马玉的话逗笑,说道:

    “马书记,好算计啊!

    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在奚川没有比我更了解覃天宇的人了。

    他或许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不会什么都干。

    采石场每年有多少利润?

    三百万?还是五百万?

    这点钱对覃天宇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马玉被杨霄怼得无言以对。

    杨霄继续说道:

    “马书记,小浪川的开发项目是省重点项目。

    你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吗?

    郭主任肯定会把案子上报省政府,你想当这个替罪羊吗?”

    “我不知道……”马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神态逐渐变得慌乱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搓,看起来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斗争。

    杨霄并不着急。

    现在县里的领导就在楼上开会,他已经把利害关系讲清楚,就看马玉什么时候开口了。

    杨霄先是晓之以理,然后动之以情地劝说道:

    “马书记,你调到小浪川镇才不到两年吧!

    要把一座山挖空,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可不行。

    我相信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你要是不开口,事情就得你一个人扛。

    你扛得住吗?

    你觉得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