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川镇派出所。

    关押李红的留置室再次挤满了人。

    这次与之前的情况不同。

    李红的手上戴着手铐,双脚也被脚链限制活动。

    杨霄、程川、胡志勇,以及一名江城的女刑警围在李红的面前。

    李红家挖出一具尸体。

    李红具有重大嫌疑。

    她的身份已经从协助调查转变为犯罪嫌疑人,被正式逮捕。

    可是在面对轮番审问的时候,李红依然一副无辜的表情,每当问到关键的问题就撒泼打诨,试图扰乱警方的审讯。

    “不知道”依然是李红说得最多的三个字。

    即使面对被发现的尸体,还是不愿意开口,交代问题。

    胡志勇负责审讯工作,他连哄带吓没有任何效果,然后苦口婆心地宣传相关政策,希望李红能够主动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可是李红依然油盐不进,拒不配合审讯。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窗外的天空泛起一道白光。

    天快要亮了。

    李红自知罪责难逃,干脆闭上双眼,无论其他人说什么,她都不再搭理。

    “我来吧!”杨霄一直在留置室里,近距离观察李红,趁着胡志勇转身喝水的空隙,上前拍拍胡志勇的肩膀,走到李红的面前,看似无心地说道:

    “那条狗被打死啦!”

    李红虽然闭着双眼,其实一直竖着耳朵留意周围警察的动静,杨霄的话让她原本松弛的身子一僵,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出现在眼前的杨霄,轻轻挪动嘴唇,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怎、怎么死的?”

    “它袭击我们的公安干警,被一枪打死了!”杨霄坐到李红面前,说道:

    “它保不了你了!

    那个人很快就会来找你!”

    杨霄和李红莫名其妙的对话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他们围了过来。

    胡志勇想要开口说话,被站在身边的程川拦住。

    李红的情绪出现明显变化。

    她紧张地东张西望,嘴皮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因为太紧张而说不出口。

    李红之前也有紧张的状态,不过是装的,现在的紧张情绪跟之前相比明显不同。

    杨霄注意到李红的变化,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杀人很不好受吧!

    是不是天天做噩梦?

    我可以让他不来找你!”

    “你……你有什么办法?”李红哆嗦着嘴皮,一脸期待地看着杨霄。

    杨霄指了一下头顶的警徽,说道:

    “我是干什么的!

    死在我枪下的恶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连鬼都怕我。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死周玉山,我可以帮你超度他。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可就真没人能再帮你。”

    杨霄判断小楼里的尸体就是周玉山!

    前世小楼发生爆炸,犯罪嫌疑人周玉山从此下落不明。

    警方找了他十几年都杳无音信。

    不是因为周玉山藏的多深,而是在案发前就已经死了!

    而且死亡的时间已经超过几年。

    凶手就是李红!

    此时李红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说起来可笑,李红在警察面前顽抗了一个晚上,最后却因为一条狗破防。

    “你、你真的能让他不来找我吗?”李红近乎哀求地说道:

    “我说、我什么都说!

    别让周玉山来找我,我不是故意杀他的,谁让他逼我……”

    李红要开口了!

    那位江城女刑警坐到桌子旁,开始记录李红的口供。

    事情要从李家的鞭炮作坊被取缔后说起。

    李家靠着这个鞭炮作坊成为小浪川镇一带最早富起来的少数家庭之一。

    李红是家中的独女,从小就很受宠。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家里都会尽量满足。

    养成李红骄横的性格。

    逐渐不受管教。

    二十几岁那年李红去了一趟县城,带回来一个名叫周玉山的外地男人。

    周玉山比李红大十岁。

    也不知道李红是哪根筋错乱,就看上来路不明的周玉山,两人也不扯证,这么堂而皇之地住在一起,李红的父母在镇上抬不起头来,可是他们又拿女儿没有办法。

    然而好景不长,李家因为私自开设鞭炮作坊,被政府罚了一大笔钱,鞭炮作坊也被勒令关闭。

    李家断了财路,日子急转直下。

    周玉山这个便宜女婿好吃懒做,在李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靠他撑起这个家是指望不上啦。

    李红的父亲托本家关系,在附近的矿山找到工作,他负责炸山,李红看守存放雷管炸药的仓库。

    安稳的日子没过两年,李红父母先后因病去世。

    李红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好日子。

    突然家庭的重担压在她一个人身上,逐渐跟周玉山产生嫌隙。

    四年前,周玉山又伸手向李红要钱,两人为此大吵一架,争执中李红抄起木凳砸在周玉山的后脑门上。

    事情就这么巧。

    周玉山被当场砸死。

    李红慌了神,守着尸体坐了三天三夜,直到尸体开始发臭,才反应过来,在家里挖了个大坑,把周玉山的尸体埋了。

    人的潜力有多大,连科学也解释不清楚。

    李红如今已经说不清楚,她是怎么砸开屋里的水泥地板,又是怎么一个人挖出一个两米的深坑。

    她只记得掩埋好尸体以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

    周玉山本来就是外地人,李红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周玉山的失踪糊弄过去。

    在小浪川镇根本没有人在乎周玉山。

    此后李红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总是做噩梦,梦到周玉山来找她,向她索命。

    李红不敢在家里居住。

    搬到亲戚家一套空房子里。

    即便如此,李红还是心神不宁,只能靠打牌来分散注意力,打发提心吊胆的日子。

    李红逐渐染上赌瘾。

    她欠下很多赌债。

    为了还钱,把心思动到矿山仓库存放的炸药上面。

    李红开始的时候很小心,每次只敢从领取的炸药里抠出一点,拿到外面贩卖。

    可是矿山的管理很混乱。

    根本没有人来核实仓库的账目。

    开山需要多少炸药也完全靠蒙。

    这给了李红实施犯罪的机会。

    她胆子才逐渐大了起来,开始从仓库里大量盗取炸药和雷管。

    为了得到更多的钱,李红还根据“客户”要求制造各种炸弹,拿到外地出售给不法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