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鑫从来没小看过杨霄。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杨霄的手段。

    杨霄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让汪鑫更惊讶的是杨霞所展示出的政治手腕。

    这两件事办成,崇礼县公安局将牢牢把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

    任何人再难挑战他的权威。

    天啊!

    省厅到底派下来一个什么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在省城也可以立足。

    把他派到崇礼县里来,不是杀鸡用牛刀嘛!

    汪鑫胡思乱想地走出杨霄的办公室。

    这次他不敢再有任何拖延,认真落实杨霄交代的事情。

    ……

    县人民医院。

    新盛学校支教老师付娟捂着肚子,痛苦地靠在椅子上。

    她昨天吃坏了肚子。

    在宿舍里折腾了一个晚上。

    天刚亮,同宿舍的另外一名女老师沈秋燕就带着她来医院看病。

    可是几瓶水打完依然不见好转。

    “秋燕啊。”付娟有气无力地拉着沈秋燕的手,抱怨道: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啦?

    毛小子走的时候,我也该跟着他一起走。

    不然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沈秋燕拍着付娟的手安慰道:

    “小娟,别胡思乱想。

    医生说你只是普通的肠炎。

    输完液就好了。

    我跟你说,咱们既然来了,就千万别打退堂鼓。

    毛小子这种偷偷离开学校的行为是临阵脱逃,不但拿不到学分,还可能被学校处分。

    能不能顺利毕业都难说!”

    2004年新盛学校一共来了六名支教老师。

    包括毛安平在内,还有三名男生和两名女生。

    其中毛安平只在学校工作了几天,就不见人影了,学校多方寻找,后来说他擅离职守跑回了蓉城。

    因为这事,其余五个学生的学校特意发来通知,严禁他们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擅自结束支教,否则将受到严厉的处分。

    学校为了防止意外,也加强了对包括支教老师在内的所有教职员工的管理。

    付娟恨死毛安平了。

    她本来还想着请假去康城逛街,毛安平跑了以后,请假的机会都没有了。

    后来新盛学校出事,来了很多警察。

    听说是校长死了。

    另外一些从新盛学校毕业的学生失踪。

    学校的老师都被警察找去问话。

    因此停课了一段时间。

    当时有人说学校要停止办学,几个支教老师连行李都收拾好,准备结束这次支教的活动。

    结果新盛学校在结束停课后意外地继续上课。

    除了偶尔有失踪学生的家长来学校闹一场,一切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毕竟学校的法人、校长梁文明都死了,学校被县政府托管,再来学校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几个支教的大学生逐渐适应了在崇礼的生活。

    只有娇生惯养的付娟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有毛病,想着早点结束支教,离开这个地方。

    “小娟,再忍忍,还有两三个月咱们就……”沈秋燕安慰付娟,话说到半截顿住了,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前面。

    付娟上吐下泻一个晚上,现在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听到沈秋燕的声音,慵懒地睁开眼睛,看到沈秋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问道:

    “秋燕,你怎么啦?”

    “我、我好像看到毛小子啦!”沈秋燕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付娟顺着沈秋燕的目光往前看去,那里是人来人往的楼梯口,哪有毛安平的人影,调侃道:

    “毛小子在蓉城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可能在崇礼!

    秋燕,你不会是喜欢那个毛小子吧?

    我们从蓉城来崇礼的车上,我就发现你看毛小子的眼神不对!”

    “别瞎说,毛安平的行为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沈秋燕难得地红了脸,把手里的药放在付娟手里,说道:

    “小娟,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那边看看。”

    “亲爱的秋燕,早点回来啊,我离不开你!”付娟撅着嘴向沈秋燕撒娇。

    毛安平走进县人民医院,直接从楼梯口上了三楼,他没有注意到坐在急诊室门口输液的付娟和沈秋燕。

    他来人民医院是执行任务。

    昨天晚上八点,城关镇发生一起打架斗殴的案件,两个商贩被一个小车司机打伤。

    县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后,将出警任务分派给治安大队。

    治安大队的人到场后把打人的小车司机控制住,并且拨打120把两位受伤的商贩送到医院救治。

    案子到这一步处理得都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今天早上,治安大队突然认定小车司机和两名商贩是互殴,对双方进行批评教育后,把小车司机放了。

    两名伤者还在医院,即便是互殴也不能先放人啊!

    治安大队的处理明显不符合规矩。

    崇礼县还没有大规模普及监控设备,案发地点不是重点区域,没有监视器,想要弄清楚案情,只能通过走访案发现场的目击者。

    毛安平首先来到医院,查看伤者的情况,询问案发经过。

    “凭什么啊!”

    病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泪眼婆娑地守在两张病床前,一脸委屈地抹着眼泪,她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夹克的男人,正在劝说那个女人:

    “陈兰,这是闹下去对你们没有好处。

    把钱收下,算了吧。

    先把叔叔婶婶的伤治好。”

    “表哥,我爸妈是受害者!他们无缘无故被人打伤,我爸颅脑损伤,现在还没醒过来,我妈断了五根肋骨,小腿也断了!你说我能收这点钱嘛!”伤者的女儿情绪很激动,把男人递到面前的信封砸在他的脸上,趴在病床上痛哭。

    男人似乎也觉得为难,从地上捡起钱,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病房。

    他阴沉着脸,差点与站在门口的毛安平面对面地撞在一起。

    男人转头瞪了毛安平一眼,把信封装进公文包里,低着头离开。

    “呜呜!呜呜!”病房里回荡着陈兰委屈、无助的哭泣声。

    “同志,你好!”毛安平走到病床边,从衣兜里摸出证件,说道:

    “我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连向你们了解点情况。”

    陈兰听到毛安平的声音,停止抽泣,抹掉眼泪站起来,说道:

    “警察同志,对不起。

    我、我的情绪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