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榆轻车熟路地穿过熟悉的长廊。

    以前从未觉得F环混合着腥味和霉味的空气如此清新。

    想到这可能是她最后一天待在这里了,星榆几乎觉得自己的心情少见的有些高涨。

    推开沉重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汗臭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味道。缪岩和一群灰烬帮成员已经等候多时。

    按理说,这帮夜行动物现在应该还在呼呼大睡,但此刻,十几个体格魁梧的帮派成员却精神抖擞地站在两旁,眼神如同饿狼盯着羊羔,随时准备将她包围。

    缪岩坐在正中央,那副姿态就像个自封的帝王。他的眼神阴鸷,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有备而来?”星榆开口。

    她的眼神扫过缪岩的信息。

    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东西,只有昨晚之后能看到的一条新的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灵质强度:28/28】

    “搞掉边区互助联盟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兄弟们都在场。”缪岩咧嘴一笑,但那笑意并不达眼角,“那混蛋真凉透了?”

    星榆从口袋里掏出监管员的胸牌扔过去。新的副手连忙接住,弯着腰递给缪岩。

    “按照约定,我来取走我的报酬。”

    缪岩仔细打量着胸牌,“九芒”字样的胸牌隐隐发着光。

    “不错。”他的表情阴晴不定,最后阴沉地说,“但谁知道这是不是那个杂种的牌子?”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绷,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帮派成员们不自觉地握紧了武器,眼神如同饿狼盯着猎物。

    星榆能感受到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但她面不改色,仿佛置身事外。

    星榆心里清楚,这确实是属于九芒委托所资深代理人的牌子,而非监管员佩戴的那枚。

    但现在,谁还在乎真相?

    显然,缪岩改变了主意。

    过去两天,缪岩显然重新评估了形势。

    如今据点内聚集了众多精锐,他的底气明显足了。那些本该睡眼朦胧的帮派成员此刻精神抖擞,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前几天的成功交涉,全凭星榆的虚张声势。

    或许是缪岩终于反应过来了,或许是他认为星榆看起来并不强壮,就算是超凡者自己也有把握对付。

    不管怎样,他的脑子似乎清醒了点。

    若是几天前,她可能还需要想方法证明自己,或者继续和他委以虚蛇。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她已经今非昔比,不再需要依靠试探、欺骗和伪装。

    “你想违背我们的约定?”星榆的声音冷得像冰,锋利得能割伤人。

    帮众一拥而上,刀光剑影中,全都对准了星榆。金属的寒光在昏暗中闪烁,仿佛死神的镰刀。

    缪岩慢悠悠地站起身,每一步都带着威胁。“听着,小妞儿。”

    他咧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干得不错,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耍老子?这牌子,可不像是那个杂种监管员的。”

    他逼近星榆,呼出的酒气喷在她脸上。

    “老子花了五万新币,就为买那个杂种的狗命。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少劲才凑到这笔钱吗?五万新币!”

    “少说废话。”星榆耐性全无地回答,“我们签了合同,你心里清楚得很。”

    缪岩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他重重地拍着桌子,整个房间都为之震动。周围的帮众们跟着哄笑,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威胁。

    “合同?一张破纸就想唬住老子?”缪岩咆哮道,“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劝你……”

    下一秒,他未说出口的话就硬生生留在了腹中,表情突然凝固,脸色变得苍白。

    星榆掏出了那份折叠好的合同。

    白色的纸张漂浮在空中。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责任……那么,违约会怎么样呢?”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中,那张白纸突然悬浮在空中,仿佛被无形的手托起。

    然后,它开始缓缓地从中间裂开。

    两半纸张从洁白转为灰黑,黑色从边缘开始蔓延、分解,化作细小的灰烬。

    碎片违反重力般向上飘散,幽魂般在空中舞动。

    缪岩的反应最为剧烈。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瞳孔急剧扩张,仿佛在注视着某种可怕的景象。

    脸上闪过短暂的困惑,随即迅速扭曲成极度痛苦的表情。

    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震耳欲聋,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啊啊啊!我的头!”他双手猛地抓住自己的头,指甲深深陷入头皮,仿佛要把痛苦从脑中抠出来。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留下点点猩红。

    缪岩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墙上,如同一袋沙子般滑落在地。

    他开始疯狂地在地上打滚,双腿不受控制地踢蹬,鞋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停下来!停下来!”他嘶吼着,声音嘶哑而破碎。冷汗如雨般从他的每个毛孔中渗出,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服。

    周围的帮派成员如同雕塑般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惊恐呜咽。

    有人颤抖着向前迈了半步,想要帮助他们的首领,却又被无形的恐惧之力拉扯回来。

    缪岩继续在地上翻滚,像条离水的鱼。痛苦的呻吟中夹杂着意义不明的呓语,仿佛正在向某个无形的存在请求宽恕。他的身体不断抽搐,肌肉绷紧到极限,仿佛随时可能撕裂。

    “违约”……

    原来后果是这样。

    星榆俯下身,轻易地按住了缪岩抽搐的身体。

    一瞬间,剑尖准确地刺入缪岩的心脏,仿佛早已注定的命运。

    鲜血如同绽放的红色花朵,缓缓在缪岩的胸口绽开。

    他的眼睛瞪大,最后的生命气息从他的唇间逸出。

    这是一次平静、正常的死亡。

    她站起身来,转过身来,冷静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有的成员已经悄悄退到了门口,随时准备逃跑。

    另一些人则呆立在原地,似乎还没能完全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冷汗从他们苍白的脸上滚落,浸湿了衣襟,散发出恐惧的酸臭味。

    一个脸上还带着青涩痘痕的年轻帮派成员,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他的理智被极度的恐惧和愤怒吞噬,猛地从抽出生锈的匕首,大吼一声向星榆冲去。

    “去死吧!”

    星榆她轻巧地侧身避开,同时右手如鞭子般甩出,精准地击中了那个年轻人的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匕首从年轻人的手中脱落,在地板上旋转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还没等那个年轻人反应过来,星榆的左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轻而易举地将这个比她高大的年轻人提了起来。

    年轻人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手徒劳地抓挠着星榆的手臂,双脚在空中踢蹬。

    曾经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眼睛现在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自己,还是不够高……

    星榆在心里自言自语一般地感叹。

    手指微微用力,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