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鸿飞行事雷厉风行。

    说分田、分粮,马上就着手跟宋太公等人商议具体方案。

    等方案出来了,立即就开始分田、分粮。

    没有一丝一毫地耽搁。

    有宋太公等宋家庄德高望重的人组织,藏起来的宋家庄的人,大多都提心吊胆地来到宋保正家里领田、领粮。

    当真的有人领到了地契复件和粮食,有些人家甚至一下子就领到了十几亩地契复件、二十几石粮食后,整个宋家庄都沸腾了。

    宋家庄的人奔走相告,说咱们交到了天大的好运,盖神佛、天大圣、义薄云天震乾坤的水泊梁山大寨主江衍江鸿飞,替宋保正免了大家的债,还给大家分田、分粮,大家快去宋保正家领田、领粮啊,去晚了,可能就没了!

    但见:古朴落寞的宋家庄中,月色盈野,银河耿耿,数千村民像潮水一般涌向了宋保正的家。

    在这里,宋家庄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宋姓异姓,全都抽到了水泊梁山给他们出具的地契复件,领到了沉甸甸的粮食,原本生活艰难,甚至是活不下去的他们,终于迎来了希望。

    不知是从谁开始,拿到地契和粮食后,都会来到江鸿飞身前,重重的给江鸿飞磕几个响头。

    一开始,江鸿飞是拒绝的,不让宋家庄的人给自己磕头。

    可宋太公却拦下了江鸿飞:“大王给了他们活路,理应受他们感激。”

    宋太公又说:“小老儿是景佑元年生人,今年正好八十,此生从未见过大王这般仁义之人,免债、分田、分粮这样天大的好事,小老儿从前想都不敢想,今日却被我们撞到了,给大王磕几个头,算得了甚么,便是向大王行那三跪九叩大礼,我们亦心甘情愿!”

    说完,宋太公也想给江鸿飞行大礼。

    江鸿飞好说歹说,才让这位八十岁的老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话说回来,即便宋太公这么说,江鸿飞也是坚决不受宋家庄的人的大礼。

    每当有人来给江鸿飞磕头,江鸿飞都会亲自将他们扶起来。

    可让江鸿飞很无奈的是,这些被江鸿飞拉起来的宋家庄的人,走远了一些之后,还是会面向江鸿飞恭恭敬敬的磕头,就像拜神一样。

    后来,那些领走地契复件和粮食没给江鸿飞磕头的人,也都纷纷跑回来给江鸿飞磕头。

    给江鸿飞磕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江鸿飞,就是顾了此,也会失了彼。

    没办法,江鸿飞也只能是被动的承受了这些跪拜。

    其实——

    不仅宋家庄的人觉得江鸿飞对宋家庄的人太好了,水泊梁山的不少喽啰也觉得江鸿飞对宋家庄的人实在太好了。

    “寨主对这些村夫也忒大方了!”

    “就是,免了债,分了田,还一人给两石粮食,我都想当宋家庄的人了!”

    “这宋家庄的人寸功未立,便得了这么多好处,凭甚么?”

    “磕头而已,俺也会,寨主若是能为俺免债、分田、分粮,俺不仅给寨主三跪九叩,还将俺闺女送给寨主端茶递水暖床。”

    “就你项老三也配给寨主当丈人,美得你!”

    “俺又没说给寨主当丈人,若是俺闺女将寨主伺候舒坦了,寨主赏俺一个头目当当,俺便心满意足喽。”

    “项老三,你跑题了,说寨主对宋家庄的人太好了,你扯甚么你闺女,这种春秋大梦,等你死了,有都是时间做。”

    “……”

    这些喽啰的议论正好被朱贵听见。

    朱贵当场就毫不客气的训斥道:“寨主行事,岂是你等可非议的?!”

    朱贵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一看就是一个好相处的。

    加上这些喽啰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的人,不是朱贵的人。

    所以,虽然朱贵呵斥他们,但一众喽啰却并未害怕,相反,他们还围过来,七嘴八舌道:

    “朱头领,俺几个不是非议寨主,只是想不通寨主为何对宋家庄的人这么好,恁见多识广,给俺几个讲讲?”

    项老三更是大声嚷嚷:“就是,他宋家庄的人也没将大姑娘小媳妇给寨主睡,寨主为甚么给他们免债、分田、分粮?”

    朱贵还真不是严厉之人,又见这些喽啰吃宋家庄的人的飞醋,不解释清楚,怕他们惹出事端来,便说:

    “你们啊,皆鼠目寸光,哥哥是甚么人,那是走一步看十步拥有大智慧的人,他这么对宋家庄的人,岂能没有道理?”

    众喽啰催促:“朱头领便给俺几个讲讲,让俺几个也涨涨见识。”

    “这里面的水深了去……我来问你们,若是你们得了这么多好处,可还会去官府告发我水泊梁山?”

    众喽啰纷纷说道:

    “俺几个又不傻,哪会去告官,那些贪官污吏来了,不仅要俺几个吐出田地、粮食,那债也定然要连本带利继续去还。”

    “何止如此,那官司一处处动掸,便害百姓。但一声下乡村来,倒先把好百姓家养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又要盘缠打发他。”

    “给俺几个偌大的好处,俺几个还要去告发水泊梁山,水泊梁山岂能容下俺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

    朱贵听完,笑着说:“这便是了,他们宋家庄的人收了哥哥这么多好处,定然不会去告发我水泊梁山,这会为我水泊梁山赢得宝贵的发展壮大时间,仅此一样,这债就该免,这田地、粮食就该分。”

    众喽啰这才恍然大悟。

    朱贵又说:

    “哥哥用意还不只如此。”

    “从济州府来我水泊梁山,宋家庄乃必经之地,若宋家庄的人心向我水泊梁山,官府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宋家庄的人定会来我水泊梁山知会一声。”

    “若是你们下山,也可以放心在宋家庄落脚休息。”

    “你们在山上赚了灵钱,难道一直攒着不花?去旁的地方花,岂会安全?可若是来宋家庄花,谁又会捉你们?”

    “我们干这杀人越货的买卖,难免亏损阴德,哥哥如此行事,乃是在帮我们行善积德,叫我们死后不会下那十八层地狱。”

    “还有,你们想过没有,哥哥对外人尚且如此仗义疏财,难道还能亏待了自家人?”

    这回,众喽啰全都心悦诚服了。

    “乖乖,不听朱头领解惑,俺几个险些误会了寨主。”

    “寨主真高瞻远瞩,免债、分田、分粮做得太对了。”

    “要你说,寨主文武双全,又见识渊博,岂能做错了?”

    “寨主做事确有章法,只是,寨主这路数,怎么看都不像绿林路数,奇怪。”

    “……”

    朱贵也觉得江鸿飞的行事风格不像绿林道的风格,像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老实说,之前江鸿飞虽然跟朱贵聊了很多,让朱贵热血沸腾,可等朱贵冷静下来以后,难免会怀疑江鸿飞真的能做到他所说的那些吗?

    如今,看到江鸿飞的行事风格,朱贵才确信江鸿飞肯定能说到做到。

    而且,朱贵隐隐有一种感觉,他只要跟紧江鸿飞的脚步,不愁干不出一番大事。

    “罢罢罢,管哥哥要作甚,左右我朱贵烂命一条,陪着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