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先行冲进屋去,见狄仁杰手中有把菜刀,立刻将刀连同包裹一并抢了过来。

    随后,曾泰步入屋内,衙役恭敬地将包裹呈上。

    曾泰审视着那把带血的菜刀和两锭赃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人赃并获,看来本官此行不仅坐实了张春杀人的罪行,还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的同伙!”

    “来呀,把他拿了!搜身!”曾泰指挥着衙役上前。

    狄仁杰不慌不忙道:“不必不必,我又不跑。”

    说着,他主动把身上的名帖和几块碎银交给衙役。

    曾泰接过衙役递来的名帖一看,冷笑一声:“怀英?还是个教书先生,竟也干杀人劫财的勾当!”

    狄仁杰扫视了一眼曾泰:“哦?县令大人如何能肯定我杀人劫财?”

    “在下倒想听听。”狄仁杰饶有兴致道。

    曾泰面露得色:“长安客人来张春家借宿,张春见财起意,一人不敢动手,便找来你合伙杀人,约定平分赃物。”

    “如今张春被抓,你便假冒官差,跑到他家中,企图销毁罪证,顺便吞没他那一份钱财,想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叫本官撞见,也真算得上是天意了!”

    狄仁杰连连点头:“合理,十分的精彩。只是在下有几点还是不太明白。在下一个外地人,又是一个老朽,张春为什么要找我合伙杀人?”

    “那院子中掩埋尸体的土坑,为什么没有丝毫血迹?再有,如此重要的的物证,我们为什么当时不销毁,而要等到今天?罪证藏在房梁上,大人为什么第一次没有发现?”

    曾泰被问得哑口无言:“你……”

    “怎么,大人竟一条也答不上来?”狄仁杰注视着曾泰道。

    狄仁杰摇了摇头,背过身去嘲讽道:“可见大人这个父母官当得是多么糊涂,真是令人齿冷!”

    曾泰被说得破防,他面色铁青,怒不可遏道:“我把伱个大胆的刁民!事到如今竟还敢在此巧言令色!看你这等不慌不忙,定是杀人惯犯,身上还不知背负了多少血案!本官要以此为引,追查到底!”

    狄仁杰摇头大笑起来:“这样最好!”

    “给我带走!”曾泰气得直跳脚。

    ——

    长城县内一处客栈中,赵既与沈韬、肖豹正看着尚处于昏迷之中的刘传林。

    “将军,你是怎么知道刘查礼要杀他儿子的?”肖豹问道。

    “当然是监视莹玉的时候听来的,这个刘传林身为刘家庄的少主,多少也应该知道点内幕,希望不要白救了他。”赵既淡淡道。

    “将军。我不明白,即使刘传林非礼继母,刘查礼也不至于将儿子杀了吧?”沈韬问道。

    几人正说着,刘传林此时幽幽醒转过来。

    他从山崖跌落之后,撞了山崖边的矮树做缓冲,后来树木经受不住人的重量,眼看又要落下去。

    但是赵既用绳子套住了他,将他拉了上去,因此刘传林只是受了轻伤。

    “你们都不了解我爹。”刘传林咳嗽着。

    “我知道,是我和莹玉之间的事被他知道了,他害怕我为了争抢莹玉,设计害他,于是他就先下手为强。”

    赵既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对父子。

    “我爹就是这样一个人,残忍自私,以己度人,他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不择手段,阴险歹毒。”刘传林半是解释,半是怨恨谴责自己的父亲。

    赵既回过神来,吩咐道:“沈韬、肖豹,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和刘公子谈谈。”

    沈韬、肖豹本来还想吃瓜,但是赵既吩咐,二人也只好退下。

    刘传林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对了,还没问恩公姓名。”

    赵既赶忙阻止了刘传林的动作:“你还有伤,不要激动。我叫赵既。救你,是为了问你些事情。”

    刘传林点了点头:“恩公请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刘传林点了点头:“我刚刚都听到了,你们是为了莹玉来的。但如果你们要伤害莹玉,对不起,恕我不能帮忙。”

    赵既闻言笑了起来:“好一个痴情种子啊。不过你说错了,我们并不是为莹玉来的,也无意伤害她。如果你肯回答几个问题,我还能帮助你们两个在一起。”

    刘传林一时不肯相信:“那你们为什么要监视莹玉?”

    赵既沉吟片刻,道:“我本人忝居千牛卫中郎将一职,我们之所以监视刘查礼和莹玉,是为了查清你们刘家庄背后的秘密,然后对付你们庄中的内卫。我之所以救你,就是想从你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刘传林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道:“你真能让我和莹玉在一起吗?”

    “如果你配合的话,你和莹玉就能在一起。”赵既笑着答应道。

    刘传林叹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多前,越王次子李规殿下来到了刘家庄,但是内卫也跟着他来了。我爹贪生怕死,把李规殿下出卖给了内卫。”

    “殿下被抓之前,托付给我一卷书……”

    赵既忽然打断了刘传林:“你看是不是这个。”

    他从怀中将吴孝杰制作的那卷赝品取出,递给了刘传林。

    刘传林接过来一看,连连点头:“不错,就是这样一卷蓝衫记。恩公,你的蓝衫记是从哪里来的?”

    赵既深吸一口气:“这卷书是吴孝杰的,他已经被内卫害死了。还牵连到了太子,牵连到一大批心怀李唐老臣。这本蓝衫记,实在害人不浅。”

    刘传林连忙反驳:“不是的,李规殿下说这本书关乎李唐国运,涉及到越王当年留下的宝藏。”

    赵既嗤之以鼻道:“小儿之见!李唐国运在太子,在朝中诸公,在当今陛下。岂会在什么虚无缥缈的宝藏上。”

    这是赵既最无语的地方。一个造反的藩王,钱不拿去招募士卒,不修缮兵甲,留下来吃灰。

    李规硬闯东宫,撺掇太子起兵更是逆天。

    太子要造反也得发动中央禁军啊,这是光凭钱能左右的吗?总不能拿着钱跑到地方招兵买马造反吧?

    越王最信任的三个心腹,儿子李规空有气节,只知道喊口号,鲁莽而头脑清澈;刘查礼是个贪生怕死,阴险歹毒又自大的蠢货;只有吴孝杰还算个正常人。

    这样的班底起兵造反,想不败也难呐。

    李显也是倒霉,被这些人坑得不要不要的。

    赵既扫清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接着问道:“你知道李规在哪里吗?”

    刘传林摇了摇头:“李规殿下被内卫抓走,我并不清楚他关在哪里。但是我知道我家后园中有一个废弃的院子,我爹从不让人接近,他说里面都是机关,很危险。我怀疑李规殿下就被关在那里。”

    赵既点了点头,又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刚刚说李规把蓝衫记交给你了,现在书在哪里?”

    刘传林犹豫了片刻,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赵既见状,轻轻拍了拍刘传林的肩膀道:“我知道,你身负李规重托,难以开口。但是此书已经危及太子殿下,内卫正盯着此事,企图构陷他,这也并非是李规所愿意看到的。”

    “如果李规明白事理,他也会配合我的。我本可以将莹玉抓来威胁你,但我不想那么做。”

    刘传林缓缓抬起头来,叹了口气:“我的房间里有一盆兰花,书就藏在花盆底下的灰砖里。”

    赵既点了点头:“刘公子,多谢你实言相告。你救了自己,也救了莹玉。你就在此慢慢修养,时机到了,我会带你去见莹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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