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宫后出来,狄仁杰还有些发懵,神色间交织着难以置信与莫名的困惑。

    他的眼中满是震惊和疑惑,不由自主地轻轻摇头,喃喃自语:“我与皇帝相识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真是匪夷所思……”

    “囚车里那个神秘人物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与蛇灵又有何关联,能让皇帝如此忌惮?”狄仁杰的思绪如同翻涌的波涛,难以平息。

    赵既跟在狄仁杰身后,缓缓言道:“皇帝把这个神秘人物关在寒光寺中,元芳受命在寒光寺中跟踪净空,说不定他会有所收获!”

    狄仁杰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皇帝可是严令我等不可再调查此事……”

    赵既闻言呵呵笑了起来:“难道大人还真能忍得住不管此事?”

    狄仁杰也笑了起来:“承远知我,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往寒光寺,和元芳会合!”

    ——

    寒光寺内,且说李元芳悄悄潜入寺中,跟踪在净空身后。

    不消半天工夫,李元芳便发现净空有鬼,好好的一个僧值,对寺中事务不闻不问,只是在寺中瞎转。

    这是自然,准备要撤走了,净空这僧值的身份自然是懒得装下去了。

    他与许多和尚交流,举手抬足之间,也不像是僧人与僧值之间的交流,反而像什么秘密组织成员见面。

    李元芳把这些都一一看在眼里,对净空的身份有所猜测。

    寺中折腾了半天,净空终于小心翼翼向着一处偏殿走去。

    去偏殿的路上,其人左顾右盼,无比小心,显然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净空进了大殿,李元芳刚要跟进去,只见净空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打开门探头向外张望。

    李元芳急忙飞身上了殿顶,这才没有被发觉。

    净空暗自嘀咕,似乎是对自己的多疑感到不满,随即关上了门。

    等了许久,李元芳大着胆子,悄无声息地潜入殿内,却发现殿中早已空无一人,净空凭空消失不见了。

    殿中的陈设布置与其他大殿一般,甚至更加简朴一些,空空荡荡的。

    李元芳连着翻开几个蒲团,搬动几处香炉,甚至围着佛像试探了一番,皆一无所获,四周并无丝毫机关的痕迹。

    正当他无奈叹息之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决定转向净空的僧房。

    作为寺中的僧值,净空的房僧和方丈一样,独门独户。

    李元芳曾见净空几次出入,因此认得,没怎么费力便寻到了这里。

    一进净空的僧房,李元芳的目光先是被一大堆乱糟糟的草纸吸引住了。

    草纸数量实在太多了,但净空似乎并不很在乎它们,只是乱堆在一起。

    他走上前去,轻轻翻看,只见上面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鬼画符,还有许多几何图形,仿佛天书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李元芳的脑袋上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既然看不懂,李元芳便开始在房间的其他地方搜索起来。

    借鉴之前在法能房中的经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净空的枕边与床铺之下。

    不多时,他便发现了一块玉质令牌,上书:内卫府殿值武全忠……

    李元芳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卫!”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外隐约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来不及多想,李元芳将令牌放回原处,把一切复原,随后鬼使神差地藏了几张稿纸在身上,随后才藏身到梁上。

    紧接着,净空便哼着小曲进来了:“里个啷个里个啷……”

    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李元芳在梁上往下看,这才发现净空还带了个火盆进来。

    他把那一堆堆的草纸都放进了火盆中,并且点起了火,一张一张向里填。

    顿时,房间内烟雾缭绕,弥漫开来,令隐匿于梁上的李元芳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呛咳。

    李元芳不得不捂住口鼻,极力忍耐。

    净空自己也呛得难受,不断地咳嗽,但他却并没有开窗的打算。

    正在李元芳被烟熏得即将忍不住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净空连忙赶到门前,背身倚着门问道:“谁呀?”

    “是我法明啊,方丈请你去一趟!”门外的人答道。

    净空又问,语气极为不耐:“方丈能有什么事?”

    法明连忙答道:“是狄阁老、赵将军,还有那个姑娘又回来了!”

    净空心中一惊,咳嗽了一声:“你先去吧,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到!”

    “是!”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净空回过身来,眉头紧皱,连忙提起房间中的水盆将火扑灭,把火盆藏在床底。

    而后他打开窗子通风,但又把门关好,步履匆匆而去。

    李元芳这才从梁上跳了下来,看着净空走远。

    他冷笑一声,干脆不装了,大肆在净空的房间中搜索起来。

    但净空出了禅房之后,却没有直接去见方丈和狄仁杰,而是去见了另一个僧人。

    “你立刻给陛下传信,就说狄仁杰又回寒光寺了,他似乎发现了寺中的秘密,快去!”

    ——

    却说赵既和狄仁杰、如燕三人乔装打扮,又返回寒光寺,一路只感到气氛诡异。

    许多和尚全没了和尚样子,寺庙中也根本没有香客。

    狄仁杰三人扮作香客,反而掩耳盗铃,无所遁形,成了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

    方丈很快便在小和尚的通知下迎了出来:“阿弥陀佛,阁老因何去而复返,又回寒光寺啊?”

    狄仁杰见此情景,干脆开门见山:“方丈大师,本阁今日微服来此,是想问你一件事。不知昨夜可有内卫至寺中?”

    方丈登时一惊,咽了口唾沫道:“回阁老,什…什么内卫,老衲不知,老衲不知啊!”

    这点心理素质,如何能瞒过狄仁杰。

    狄仁杰笑了笑道:“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方丈身在佛门,应了却世间相的痕迹,如此谎言托赖,不惭愧吗?”

    方丈抬起头来:“阁老,佛门弟子出世为怀,不着尘相,何以俗事相诘?”

    狄仁杰又道:“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既无挂碍,俗事何能使大师着了尘世之相,说又何妨?”

    方丈长叹一声:“哥利王将以血刃截割众比丘,老衲岂能心无挂碍,望阁老宽宥。”

    狄仁杰面露不解道:“现而今只有你我数人在此,因何以哥利王为惧?”

    赵既环视周围,至狄仁杰耳边低声道:“周围有人窥视,是和尚。”

    狄仁杰心中陡然一惊,连忙以余光扫视周围,微微点头。

    “也罢,方丈既然不愿明言,本阁也不好相逼,不知净空师傅何在?”狄仁杰又问道。

    方丈终于松了一口气:“阁老稍候,老衲这就差人将净空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