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诗人安邵,乃大楚人,曾来云齐游历过一段时间,留下不少诗作,震惊了当时的云齐文坛,多少人想拜他为师,求而不得,后不知为何再无他的消息,据说他已经退隐山林,潜心作诗。

    长乐郡主所作之诗让卫祭酒感觉到一丝鬼才诗人的影子,难道安邵是长乐郡主的师父?

    卫祭酒想想也不可能,以鬼才诗人的名声和脾气,怎会收一个小姑娘为徒弟。

    要是卫祭酒知道当年安邵是哭着才让苏若锦好好跟他学作诗,会作何感想。

    云乾看到孙皇后表情有些怪异,起身走了过来,“母后怎么了?可是长乐郡主诗略显下乘?无妨,她已说过自己不精通诗词。”

    孙皇后表情有些古怪地把苏若锦的诗递给了云乾,“你自己看吧。”

    云乾狐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整个人有些呆住。

    别的不说,只一句“莫道春来无颜色,且看此花傲群雄。”

    就能感到苏若锦不同于普通弱女子的气势。

    她以诗告诉世人,她有傲视群雄之势!

    云乾试问自己也写不出如此气魄。

    “母后,这真是苏若锦写的?”

    “乾儿,等着吧,母后定会让你心愿得偿!”

    以苏若锦的这身才华,一旦嫁给乾儿,孙皇后相信在自己的运作下,苏若锦定将成为云齐文坛的新星,为乾儿招揽云齐的读书人,获得他们的支持。

    苏若锦,她势在必得!

    *

    回府的马车上,赵静宁心有余悸,想安慰苏若锦却不知从何开口。

    “表姐,谢谢你。”苏若锦却先开口了。

    赵静宁一愣,谢她,她有什么好谢的?

    苏若锦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表姐为了她,愿意牺牲自己与二皇子躺在同一张床上。

    虽然两人衣着完整,隔着一段距离,以后世眼光来看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是在云齐。

    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不知会如何看待赵静宁。

    “谢谢你今天为了我,愿意这样。”

    赵静宁反应过来苏若锦是什么意思,不在意地摆摆手,“锦妹妹,若我是普通女子,今天这般或许真会痛哭一场,可我不是。我也曾随大哥、祖父外出经商游历过,见过外面的世界。

    祖父也告诉我,我虽是女子,但也是赵家之女,我们赵家人要先懂得为自己而活,而非活在别人眼中。若是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赵家又如何能发展至今。今天我和二皇子本就是演戏,还隔那么远,有啥好担心的。”

    听到赵静宁这话,苏若锦有些欣慰,难怪赵家会成为云齐首富,舅祖父把表姐教养得很好。

    回到赵家,不过申时初(下午三点),苏若锦怕家里人担心,和赵静宁相约什么也不说,只说一切顺利。

    刚回屋中,暗一就来报,“主子,人已经救出。”

    “好。”

    苏若锦想了想来到了赵光焘的房里,不一会,苏若锦扶着赵光焘,叫上赵静宁,出了赵府。

    马车来到一个巷子停下,三人下了马车,进了一个院子。

    赵光焘看着被捆着鲁管家,叹了口气。

    一旁的守卫在苏若锦的示意下给鲁管家松了绑,拿下嘴里的布。

    鲁管家扑通一声跪倒,膝行来到赵光焘面前,砰砰砰磕着头,老泪纵横。

    他从小就伺候在赵光焘身边,如今这样也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已暴露。

    “老爷,老奴对不起你啊,老爷。”

    “老爷,赵侧妃用小儿性命威胁老奴,老奴实在没办法啊,老奴只有这一个儿子啊,老爷~”

    “求老爷看在老奴为赵家忠心耿耿的份上,求老爷饶了老奴这一次。”

    “鲁管家,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儿子的命是命,小锦的命就不是命了?”赵光焘眼里满是心痛。

    鲁管家自来到赵府就成了他的小厮,一直到今天成为赵府管家,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可赵光焘也知道这样的人他留不得了。

    “鲁管家,我念在你对赵府也算有苦功,从明天起你去溯城庄子上吧。”

    鲁管家愣住了。

    溯城,离云城有千里之远,是个偏远苦寒之地,这一去他此生就再也回不了云城了。

    他也知道,这已经是老爷开恩了,否则谋杀郡主之罪,足以用他全家性命来赔罪。

    鲁管家擦了擦眼泪,重重磕了个头,“老爷,老奴自知对不起你,对不起郡主,老奴有个不请之请,能否求老爷救出小儿,老奴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老爷的恩情。”

    “爹。”这时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鲁管家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儿子。

    “壮儿!”

    孩子跑进鲁管家怀中哭了起来,“爹~”

    鲁管家一把搂住儿子,不停安慰着,“不怕,有爹在,不怕。”

    赵光焘说道:“是小锦派人把你儿子救出来的,你若最开始就和我说这事,就不用走到今天这地步。”

    鲁管家把儿子放下,又跪下给苏若锦重重磕了个头,“郡主,是老奴对不起你,来世老奴定当还郡主的恩情。”

    苏若锦什么也没说,她把一切处置权交给舅祖父,就不会再插手。

    “去吧,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小锦,宁儿,我们走。”赵光焘说完转身就走了,苏若锦和赵静宁紧跟上。

    “老爷......”鲁管家出声叫住了赵光焘。

    赵光焘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他,鲁管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开口:“老爷,你要小心三皇子和赵侧妃。”

    赵光焘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苏若锦看了眼鲁管家说道:“鲁管家,孩子还小,离不开父亲。”

    鲁管家闻言愣了一下,眼中又流下两行泪,“老奴多谢郡主。”

    第二日,赵家收到消息,鲁管家自尽了。

    彼时,苏若锦刚给赵廷义施好针,赵静宁忙来告诉她这事。

    赵静宁有些不解,“祖父已经饶他一命,这鲁管家为何还要自尽?”

    苏若锦慢慢收着针,说道:“他这是在为家人争个好前程,若他不死,全家都得去溯城,从此远离云城,在苦寒之地,或许历经几代人都无法再走出来。

    而他这一死,以舅祖父的为人,必不会再为难他的家人。鲁荣做了这么多年赵家的管家,以他的积蓄足够家人在云城衣食无忧过一生了。”

    赵静宁也懂了,“所以你昨天离开时对他说的那句话,就是想到会有这个结果了。”

    苏若锦点点头,不再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她无权干涉。

    她昨天已从鲁管家眼里看出了死志,临走说那句话只是希望他能珍惜生命。

    可鲁管家既然选择了以自己的性命,为家人谋个好前程,那是他的选择,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赵静宁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苏若锦掩下眼里的狠厉,这赵静怡当真以为凭借她的身份就能永远有恃无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