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嫚憧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林姐姐,你大哥,好生英俊哦。就像天神一样子,叫人好心动……”

    话音未落,被后头神色大变的吴嬷嬷一把捂住了嘴!

    “……”

    三人短暂的沉默后,忽而笑得挤成了一团。

    林霜点着郑嫚的额头,“你呀!不害臊呢!”

    郑嫚撇嘴,转脸却见苏念惜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顿时眼睛又直了,“郡主笑起来好美!好想贴贴。”

    “……哈哈哈!”苏念惜笑得不行,摇头问吴嬷嬷,“你家小娘子,莫不是个小色胚?”

    吴嬷嬷一脸无奈。

    观景台上,周雅芙的目光越过热火朝天的马球赛,落在了场边这处并不起眼的角落。

    看着与旁人笑得轻浮放浪的苏念惜,想到那人前夜让人给她递来的话,眼底闪过暗翳。

    捏了捏手中的团扇,转过脸,看向主台上的长公主,又四处看了一圈,忽而瞧见不远处一个身材滚圆,正四处乱瞄的年轻男子。

    心下一转,招来身后的丫鬟,低语了几句。

    “那边是不是平安?”

    主台上的长公主也注意到了站在场边的苏念惜,顿时高兴起来,立马吩咐无双,“快去接她过来,她身子不好,这大日头的,别晒坏了她,带着伞过去。”

    这仔细关心的,就差没把人当自己的亲闺女了。

    站在长公主身边的是定远侯夫人,闻言朝那边看去,笑道:“那位就是救过殿下的平安郡主?听说前几日的宫宴上她靠一己之力挽回护国公身后清名,可惜那日我不曾去,也没瞧见过郡主风姿。”

    长公主瞥了她一眼,语气里不掩嫌弃,“你又听哪个碎嘴子的给你念叨这些有的没的?”

    定远侯夫人失笑,“今年宫宴那样多的热闹,外头人早议论纷纷了,还不许我打听两句?”

    长公主看她,“都议论什么了?”

    定远侯夫人想了想,道:“护国公府闹出的哪一桩到底涉及国事,议论的不算多。不过说的最多的都是,太子殿下那日将莲蕊真人逼退天坛之事。加上太子殿下这段时日频频现身,都在猜,太子殿下是不是身子养好了,准备接手国事,打压沈家了?”

    长公主顿时翻了个白眼,“你们都是闲的,储君也敢随意揣测。”

    定远侯夫人却并不怕她,反而靠近了些,一脸打探意味地问:“还有您这突然举办的马球赛,请的多是女眷。不少人都说,这是太子入世了,您在为他相看太子妃啦?”

    长公主拿着扇子就朝她扇了下,“说你闲的,还真是,去去去。”

    却没否认。

    定远侯顿时眼睛都亮了,不退反而又往长公主跟前凑近了些,“您可从不打无准备之战,这般阵仗,莫非有了人选?”

    长公主自然不可能这么直接地将苏念惜暴露出来,更何况她只是太子的姑母,这孩子的婚事,说到底还得由他自个儿的爹娘说了算。

    她不过是想给这俩孩子的姻缘铺开一条顺畅些的路罢了。

    翻了个白眼,还没说话。

    身后传来温软声音:“臣女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长公主还没回头便先笑了,“可算把你等来了,快来,到我跟前儿来。”亲自去携了苏念惜的手,上下一打量,点点头,“嗯,今儿个这装扮不错,小姑娘家家的,就算守孝,也该拾掇拾掇,瞧着多鲜嫩漂亮?”

    这人家不过一句话,长公主就成筐的夸赞砸了上去。

    定远侯夫人还是头一回瞧见长公主殿下这般,笑得不行,道:“殿下倒是高兴,可把臣妇给忘了。”

    长公主立马撇嘴。

    苏念惜看去。

    “这是定远侯夫人,我打小的手帕交,你只管当自家人看便是。”

    虽是语气嫌弃,可一句‘自家人’已叫苏念惜听出长公主与此人的交情,立时屈膝做晚辈礼,“小女苏念惜,拜见夫人。”

    “哎哟!”定远侯夫人立马抬手扶她,“你这孩子,这般守礼做甚?快请起快请起。”

    定远侯夫人乃是二品诰命,苏念惜又是从二品之身,说起来不必行如此大礼,可她低了头,就说明她将自己摆在了长公主殿下的晚辈之身。

    亲近之意,不言而喻。

    定远侯夫人扶起苏念惜,心下暗道,难怪能在麟德殿全身而退,这般心机,了不得。

    又笑着对长公主说道:“这孩子,难怪殿下喜欢,我瞧着都高兴。苏将军那般人物,怎地偏生出这般精致的闺女?”

    刚说完,就见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浅了些。

    立时一拍嘴,“瞧我,又浑说,该罚该罚!”

    长公主横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拉着苏念惜坐下,摸了摸她的手心:“可饿了吗?我让人给你上些菓子来?怎么手里还有冷汗?无双,去吩咐上一碗珍珠茶来。”

    定远侯夫人听得微微瞪眼。

    苏念惜笑着看向长公主:“叫殿下费心了,不过是前段时日受了风寒,如今正养着身子,气虚了些,不妨事的。”

    长公主一听就皱了眉,“怎么病了?也没人告诉我一声?你这孩子,要是病了,也不必特意来此,若是又受了风可怎么是好?来人,将旁边的帘子放下来,这儿的冰釜搬得远一些,扇子也别扇了……”

    “殿下。”定远侯夫人笑:“您看得见臣妇吗?”

    “……”长公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哪位?”

    苏念惜笑了起来,摇摇头,“殿下,当真不妨事的,臣女已大好了。而且臣女从前没见过真正的马球赛,所以贪玩便来了,若是因此叫您担忧,便是臣女的不是了。”

    长公主一听又心疼了,“怎么连马球赛都没见过?”

    前世未被陷害时,京城的贵胄不愿与商户出身的阿娘一同作乐,她自然鲜少参加权贵聚会。后来落入沈默凌的囚笼,只被他豢养身侧,见过他拿着球棒虐打不顺从他的朝臣。

    那种马背驰骋,为夺球众人酣畅淋漓的比赛,她只在丫鬟与外人的口中听闻过。故而这一次,她特别向往。

    笑了笑,弯唇,“多亏有殿下邀请,今日臣女也能开开眼。”

    并不遮掩自己的出身低微。

    倒是让旁边的定远侯夫人高看了她几眼。

    几人正说笑着,就听周边又传来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