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秀山被绑在椅子里,身旁还有良辰护卫,自然不会有危险。

    曹仁却不敢做主,朝裴洛意看。

    裴洛意侧过身,借着遮挡,轻轻地勾住苏念惜的手指。

    苏念惜一笑,安抚地捏了下。

    矜贵清冷的太子殿下才淡定地颔首,领着一众走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良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嘎吱。”

    门被掩上。

    苏念惜看向冯秀山,“说吧,谁指使你的。”

    冯秀山阴沉沉地盯着她,“你上前来,我说与你听。”

    良辰眉头一皱,刚要呵斥。

    苏念惜已笑道:“不说便罢,交给大理寺,自然有你开口的时候。”

    说完,转身要走。

    “是皇后!”冯秀山忽然道:“皇后指使我!”

    说完,见苏念惜愕然回头。

    他笑了起来,“没想到吧?皇后可不想要你这么个好名声都胜过她的太子妃!她让我夺了你的斗诗大会魁首,到时候我再亮出身份,所有的功劳便都是皇后的!你就算再能耐,还能跟皇后对着干不成……”

    “乓!”

    良辰一拳头砸在他脑门上。

    冯秀山登时眼前一黑,话音也戛然而止!

    还不等回神,就听苏念惜问道:“皇后亲自召见的你?”

    “是,秘密召见,不曾……”

    “在何处何处?”

    “后宫雨花阁。”

    “何时?”

    “三日前午末。”

    “哪个宫人带你去的雨花阁?”

    “凤宁宫崔福。”

    “从哪处门进的后宫?”

    “景阳门。”

    “经太液池旁的梅林小路而过?”

    “是……”

    “是个鬼是!”旁边良辰又一巴掌扇过来,“御花园的梅林在凤宁宫后头!你个蠢材!说谎也不编得像样点!漏洞百出!”

    冯秀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落在了苏念惜的话语陷阱里头!

    怒目瞪去!

    苏念惜笑了笑,道:“冯公子,被看不起的女子问住了,是不是很不甘心?”

    冯秀山的自尊被伤,登时大怒,“苏念惜!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蝇营狗苟水性杨花的贱人罢了,还占着国公府,妄图做贵人!你休想……”

    “月兰教。”

    苏念惜不轻不重的话语瞬间打断了冯秀山的话!

    他的愤怒瞬间转为惊愕,“你……说什么?”

    苏念惜单手扶在椅子靠背上,食指慢悠悠地点着,一边问道:“纪澜为何阻止你?”

    门外。

    青影和曹仁猛地瞪大眼!

    青影立刻去看裴洛意,却见太子殿下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拨着掌中的念珠。

    他想说什么。

    屋内又传来冯秀山的声音,“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纪澜!我与他毫无干系!”

    “嗤。”

    苏念惜笑出声来,摇摇头,傲慢地斜睨向明显慌张的冯秀山,慢悠悠地说道,“是吗?那这么说呢?冯公子知道自己是一枚弃子了吧?”

    冯秀山浑身一颤,并不想去看苏念惜,想对她的话表示不屑,可听了这句话,还是控制不住地朝苏念惜看去。

    苏念惜勾着唇,一边轻轻点着椅背,一边笑道:“斗诗大会上试图自戕,以自己一条命来毁了斗诗大会,是你向你背后的主子献出的最后忠诚。”

    冯秀山的眼眶一颤,猛地转过头,仿佛这样才不会被苏念惜看穿。

    门外。

    不知何时来的高卢伸手点了点曹仁,曹仁干咳一声,往旁边缩了缩。

    裴洛意垂着眸,念珠在那修长指尖轻转,温润之色盈盈流动。

    小黑屋内。

    苏念惜的声音不轻不重,“如今你没死成,又妄图污蔑中宫,让我与太子生出嫌隙。”

    冯秀山浑身紧绷,死死抓着扶手,咬牙道:“太子本就是灾星,你这毒妇与他两败俱伤,才是对南景社稷百姓最好!”

    连外间的高卢与曹仁都隐隐觉得这话说得有理。

    青影看向裴洛意,却瞧见自家殿下唇角微微勾起。他愣了愣,忽然打了个寒颤!

    就听里间苏念惜再次笑道。

    “好计。只不过……”她看向冯秀山充血的眼,脸上皆是轻蔑,“在外人眼里,我本就不愿嫁给太子。”

    “哒。”

    是念珠拨下,珠玉相撞的声音。

    冯秀山猛地抬头!

    高卢与曹仁几人也骤然色变!

    青影抱着胳膊,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天爷!他们居然无一人想到这一层!

    被绑在椅子上的冯秀山惊骇地看向苏念惜,张着口,嘴唇直哆嗦,似乎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狡辩出来!

    苏念惜笑着看他,“我与太子之情,唯有亲密之人知晓。那么,我来猜猜,你会是从谁口中得知这个秘密的呢?”

    冯秀山如坠冰窟。

    万没料到,这个传闻不过空有美貌脑袋空空的平安郡主,竟然能聪明到这般地步!

    若真让她猜到主子身上,他万死难辞其咎!

    他浑身发颤,忽而张口就要咬舌!

    “啪!”

    早准备好的良辰一巴掌扇过去,冯秀山顿时满眼金星,一口血吐出,连带一颗被打落的牙齿。

    耳朵也嗡嗡响。

    迷迷糊糊中听到苏念惜的声音,“所幸太子殿下身边亲近之人不多,倒也好查。你立了一功,我会让太子殿下对外告知,还你冯家一个清正名声。”

    “你!”

    冯秀山目次欲裂,愤怒地挣扎起来,“你这毒妇!你不得好死!你敢……”

    “啪!”

    良辰又一耳刮子打下去,冯秀山歪倒在固定在地上的椅子里,急促地喘着气,一双眼还止不住怨恨地瞪向苏念惜。

    若是对外告知他为太子立功,就等于是公开他背叛了,这比杀了他更难受!

    她分明就是想让他生不如死!何其歹毒!何其无耻!

    他嘶声道,“你这毒妇,你会害南景社稷崩塌!你,你该死!”

    良辰拧眉,还要动手。

    苏念惜却阻止了他,朝门口扫了眼,笑道:“南景的事儿,自有这南景的储君操心。至于你这种下作蝼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说完,门被推开。

    她瞧见站在光中那如玉如雪般的身影。

    转而对曹仁笑道:“曹大人,之后的事儿,就拜托了。”

    曹仁走进来,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冯秀山,点头,“郡主放心,下官知晓怎么办。”

    苏念惜走出小黑屋,朝高卢屈了屈膝。

    高卢满脸是笑地还礼,又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苏念惜一笑,朝裴洛意看。

    裴洛意弯唇,握住了她的手,朝前走。

    高卢嘴角抽了抽,陪着一边走,一边问:“郡主是想拖冯家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