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瑄看到突厥骑兵黑夜中矗立的狼头纛。

    而月辉之下,穿着铁甲的突厥达干,十分显眼。

    “敌翼已溃,诸将士奋击之,一举克之。”

    虽然战马的冲击力已经降下去,但李瑄大喝一声,带着罗兴策马驰入更密集的突厥骑兵之中,直袭突厥达干。

    枪出如龙,甲胄染血。

    突厥达干见李瑄突袭时,将一个个拦路的骑兵挑下马,无人能挡,心下惊道:“丰安军何时有这种猛将?”

    虽然心惊,但突厥达干是咄陆部第一勇士,自恃武力绝众。

    他知道必须将李瑄杀死,才能稳住阵形,遂带着亲卫,奋马迎击李瑄。

    眨眼之间,双方就到蓄力范围。

    突厥达干的两名亲卫先前,试图在达干面前表现自己,率先越骑,正面突刺。

    “铛!”

    李瑄单手持枪,挡住一矛,回身就刺,将一名亲卫杀死。

    另一矛在李瑄躲避的时候,夹在腋下。

    他一扭身,那亲卫被巨力甩下马。

    还不待起身,就被罗兴一枪刺死。

    而李瑄将再次获得的长矛投掷出去,突厥达干又一名亲卫被击飞。

    此时,见李瑄的勇猛,突厥达干心生畏惧。

    但此时调马一定来不及,他只能咬牙强上,殊死一搏。

    双方近。

    突厥达干瞋目横矛,主动出击。

    “铛!”

    李瑄挺枪直迎。

    枪矛撞在一起的时候,李瑄猛然挑枪。

    “咻……”

    巨大的力量,使突厥达干无法控制手中长矛,竟脱手而出。

    “铛……”

    “噗嗤!”

    失去兵器,在双马交错的一瞬,李瑄斜刺突厥达干盔甲薄弱处的脖颈。

    护颈的铁片七零八落,枪刃贯穿突厥达干的咽喉。

    他眼睛瞪大,一副不敢置信。在部落中无人能敌,今却被一合击杀。

    当李瑄收回长枪,突厥达干直挺挺从马上摔落。

    剩下的亲卫丧胆,转马而逃。

    李瑄持枪追击,一枪贯穿一名突厥骑兵的背后,将他在枪尖上高高挑起,甩到突厥骑兵人多的地方,震慑他们。

    “啊……达干死了……达干死了……”

    许多突厥骑兵亲眼目睹达干被李瑄一枪挑死,他们一个個胆战心惊,用突厥语大喊大叫。

    突厥骑兵左翼被李瑄冲得七零八落,本就有大乱。

    现突厥达干死,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溃败。

    那些幸存的突厥骑兵,纷纷调马北逃。

    这也间接使还能抵抗的突厥骑兵右翼散乱。

    当李瑄率领骑兵突到这边的时候,近千的突厥骑兵,正式崩溃,做鸟兽散。

    “阿史那将军,你去营救被掠走的大唐子民,我继续追击。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突袭过去。”

    李瑄见到阿史那扶汶后,向他吩咐一声。

    突厥还有上百骑在前方。

    李瑄让阿史那扶汶不惜马力,是害怕突厥骑兵狗急跳墙。

    “遵命!”

    阿史那扶汶领命后,立刻收拢两队骑兵,快马向前方驰。

    此时阿史那扶汶对李瑄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率三百骑兵冲击右翼,还在鏖战的时候。李瑄就率二百骑将左翼冲散。

    他会说突厥语,能听到“达干已死”的呼声。

    ……

    双方的马匹,都损耗大量体力,没全力奔跑多久,就慢了下来。

    李瑄一路杀死十几个突厥骑兵后,看不到突厥骑兵的踪影,下令士兵们控制马速,进入慢步状态。

    此时他料定突厥骑兵会拼命狂奔,马匹迟早坚持不住。

    突厥现在分散在原野,他们识路,会向一个方向汇聚。

    他以慢步,让马匹恢复体力,再快慢步结合追击,一定能将大部分敌人留下。

    整整一夜,唐军都在追击过程中。

    掉队的突厥骑兵,很少能逃过斩杀。

    拂晓,天微微亮,李瑄在贺兰山西,遇到人困马乏的突厥骑兵。

    “唐军追来了!”

    突厥骑兵翻身上马,鞭子抽打,让不堪重负的马匹加速。

    李瑄趁机下令疾驰追击。

    此时,骑射已经能发挥作用。

    而许多突厥骑兵为了逃命,丢弃弓箭、兵器,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嘣!”

    李瑄跃马在前,张弓搭箭,所中必倒,囊中三十箭,皆被射完。

    每一次弓弦的声音,都让逃跑的突厥骑兵身体一颤,生怕自己成为李瑄的箭下亡魂。

    但突厥骑兵没有投降,因为即将到达咄陆部的势力范围。

    有生还的希望。

    反之,一旦投降,将沦为唐人的奴隶。

    “停!”

    追射一个时辰,又有三百名突厥骑兵落马后,李瑄伸手,示意唐军不再追击。

    一夜的追杀,使一千突厥骑兵,只有不到五十人逃跑。

    这里是贺兰山,再追就会到突厥的地界。

    自己一方也十分劳累,全靠大胜之势的意志支撑。

    接下来,就是收获战利品的阶段。

    射出的箭,没有损坏,则收回至箭囊。

    突厥的战马,被士兵们收拢起来。

    可惜有些战马无法承受高强度战斗,已经报废。

    突厥士兵的弓矛,堆在闲置的马上。

    士兵们以聝计功。

    聝,就是左耳。

    这种血腥的方式,是记录军功最直接的办法。

    在激烈的战斗中,无法做到这一点时,会在战后统计敌军尸体数量。

    再结合士兵汇报的斩敌数,判断军功。

    冒领军功,是军中非常严重的罪责。如用平民百姓、自己战友的尸体冒功,必定会被斩首示众。

    当然,也有许多战斗,无法确定杀敌数,只能估算。或者把战功算在集体上。

    战死的唐军,放在马背上带回军城。

    这让李瑄很是伤感,但两世从军,他有心理准备。

    以后会有更多的战友,离他而去。

    边塞战死的士兵,除非是将领,不然是不可能“落叶归根”。

    按照唐制,死亡的士兵,就地祭葬。

    然后会造册报送,通知乡里,以士兵的功勋,给予家属不同优恤。

    又休整一番,携胜而归。

    回时没有那么着急,马匹常步走回去。

    到次日下午,李瑄才回到丰安汉长城残垣内牧场附近。

    阿史那扶汶在救下被掳走的百姓后,赶着牛羊先一步回来。

    在丰安骑兵出击前,卢瑜按例快马加急,通知朔方节度使王忠嗣。

    王忠嗣立刻令皋兰州派出一千骑兵渡过黄河驰援。

    皋兰州距离丰安最近,只有一百余里。

    “将军可算归来!”

    探马得知李瑄率领骑兵回来后,阿史那扶汶单骑走马十里迎接。

    “来犯敌人,几乎尽灭。我大唐死难的百姓和战死的兄弟,可以安息了。”

    李瑄见到阿史那扶汶的面后,幽幽说道。

    “将军神勇盖世,古今未有啊!此战您是首功!”

    直到现在,阿史那扶汶还在为李瑄的神勇感叹。

    “是与诸位一起的功劳,回城以后,论功行赏。”

    李瑄向阿史那扶汶说着,看向所有士兵。

    士兵们听后,都很开心。心甘情愿与李瑄这样的将领一起战斗。

    “启禀将军,皋兰州的骑兵来支援我丰安军。在得知我军击破敌人,却不肯走……”

    寒暄过后,阿史那扶汶一脸难色地向李瑄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