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在高坡上摆下军阵,依然是五十人一队。

    这一次,队与队之间缝隙更大,方便强弩手射击。

    唐军有步弓手一千,马弓手一千。居高临下的唐军,更好发挥这种优势。

    “突厥放弃战马,以步为弓。我们拦路的鹿角就会失去作用,这是一场硬仗。”

    李瑄有想过突厥会这样做。

    “突厥不善步战,我军以步战为精。”

    王思礼手持一柄长柄刀,做好白刃交接的准备。

    “王将军,北面、西面就交给你了。”

    李瑄吩咐王思礼在北面、西面指挥。

    他亲自指挥南面、东面。

    跳荡军和五重甲营,一共近千人。

    一面各二百人,剩下作为奇兵预备。

    两千五百步兵一面五百,留下五百人步兵为奇兵预备。

    两千弓箭手在强弩手之后,等待机会抛射。

    其中一千步弓手,随时拿起长矛,作为预备队。

    箭矢平均每人五十支,不能无节制地去射箭。

    大约三百步的长坡,突厥士兵排列而上,看起来有条不紊,气势十足。

    颇黎特意交代士兵,在唐军放箭之时,再进行冲锋。

    这样能最大程度节省体力。

    “统领突厥士兵的将领有些手段。”

    李瑄手握强弓,看着想要一鼓作气冲上来的突厥士兵自语道。

    这些突厥士兵来自诸多部落,互不相识,能临时统一在一起,可见本事。

    李瑄下令弓箭手,敌人至七十步内开始抛射。

    弩手在五十步射出弩箭。

    李瑄要求弩手以射敌方重甲为主,五十步内,可破铁甲。

    在凝重的气氛下,突厥士兵越来越近。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八十步……

    “放箭!”

    “嘣!”

    李瑄一声令下,挽弓搭箭,瞄准一名似是小头目的突厥士兵。

    “噗嗤!”

    强弓射穿小头目的铁甲,倒在半坡。

    与此同时,东南西北四个弓箭手方阵,向半坡抛射出箭矢。

    这个距离抛射箭矢最有杀伤力,而且唐军弓箭手有精湛的抛射技艺。

    箭矢犹如狂风暴雨从天而降,打在突厥士兵的阵形内。

    “铛铛铛……”

    “啊……”

    有盾牌或者披铁甲的士兵可以幸免于难。

    大部分突厥士兵生死只能看运气。

    “冲,杀死唐人。神明保佑我们……”

    唐军的箭矢,也是突厥士兵冲锋的信号。

    他们不再保留体力,奋力地向唐军所在的阵地攀登。

    “咻咻咻……”

    除了第二轮箭雨。

    强弩手在前方扣动扳机。

    “咔嚓!”“咔嚓!”

    一具具的铁甲被强弩洞穿。

    他们血洒荒坡。后方的突厥士兵没有畏惧,前仆后继。

    重兵死而耻病终。

    这条信念流淌在突厥人的血液里,数百年不变。

    小挫不但不会让他们后退,反倒是更有血性。

    片刻间,突厥骑兵就顶着箭雨,来到唐军三十步内。

    唐军弓箭手连射五轮,借助地势杀死过百人,伤者更多。

    李瑄下令停止射箭。

    他们最少要坚持到明天,一股脑将箭矢用完,是不理智的行为。

    现在突厥士兵顶盾前行,箭矢的杀伤不能最大化。

    但强弩手一直伺机瞄准突厥骑兵的披甲之士。

    唐军的擘张弩就是为杀伤甲士而创造。

    突厥的弓箭手已距离唐军前沿阵地七十步。

    现在是他们的回合。

    “咻咻咻……”

    突厥骑弓威力虽不如唐军的步弓,但数千柄弓一起射箭,非常壮观。

    不绝于耳的弓弦声,箭矢如雨点一样向唐军打来。

    天空中的黑点遮天蔽日,令人毛骨悚然。

    唐军的弓箭手反应迅速,他们放下弓箭,拿起盾牌。

    弩兵也躲在盾牌后。

    突厥的羽箭非无限量,甚至比唐军更少。

    只要短兵相接,突厥弓箭手就不敢再乱射。

    二十步。

    十步……

    “砰砰!”

    本来扎在地上拒马的鹿角,被突厥士兵合力用长矛挑翻。

    突厥士兵冲势更猛,到达五步之内。

    两重战车,挡在他们的前方。

    攻阵长矛,都有两丈长。隔着两辆战车,可以攻击到对方,双方都有大盾在最前方支撑。

    但唐军是以逸待劳,又精通战阵之求。

    突厥披铁甲,持重兵奔上高坡,费尽力气,又不擅长步战。

    “灭突厥。”

    “建功。”

    “杀!”

    唐军一直蓄势待发,他们突然大呼起身,同时将放在车上的枪槊攥紧,直刺出去。

    “铛!铛……”

    “噗嗤!”

    金铁之音,和枪槊入肉的声音。

    最前方的突厥士兵还来不及攻击,就被枪槊命中。

    身披铁甲者被撞到。

    唐军还有上百名持长槊的士兵,直接将突厥的铁扎甲刺破,回槊的时候,血液流淌。

    突厥人多势众,一排倒下,又一排驰前。

    除了兵器碰撞,还有两种不同的眼眸瞪着对方。

    突厥死士不管不顾,拼了命也要将长矛刺出去。

    更有突厥士兵直接跳到唐军的战车上。虽然会成众矢之的,被立刻刺死,却为其他突厥士兵攒刺赢得时间。

    “咔嚓!”

    一名突厥士兵持铁矛插入唐军盾牌的缝隙中,这名唐军穿的是皮甲,被势大力沉的一矛刺中。

    大盾险些倒地,幸亏后面的士兵及时扶住。

    有一辆战车爬上数名突厥士兵,竟能短暂与唐军互刺,虽最终都死亡,但却将一名穿铁甲的唐军刺伤。

    一时无法攻破唐军的防御,突厥只能通过人数优势,对唐军进行消磨。

    “咻咻咻!”

    在队与队缝隙处的强弩手继续发射弩箭。

    不到十步的距离,中弩箭的突厥甲士必然倒地。

    手持强弓的李瑄也没闲着,他出现在一条缝隙中央,不断地拉满强弓。

    他有百步穿杨的能力,瞄准穿着与众不同的突厥头目。

    这些相当于唐军的押官、队头,杀死他们,可乱阵脚。

    “噗嗤!”

    “小心……”

    “兄弟们小心,有突厥神箭手。”

    在前沿的唐军,相继有士兵倒下。都是面部中箭,异常惨烈。

    李瑄也注意到这种情况。

    他将箭搭在弓弦上,眼眸锐利,扫视下方。

    见四十步外,一名手握牛角弓,戴着皮帽的突厥箭手,正弯着腰寻找猎物。

    好似同为神箭手的第六感,在李瑄盯上他的一瞬,他感觉像炸毛了一样。

    他转头的瞬间拉开牛角弓,指向军阵与军阵中间的李瑄。

    “咻……”

    但他慢了一步,李瑄率先射箭,将他身躯贯穿,饮恨在进攻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