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一样?

    做菜的方式不一样。

    除了煎、烤、煮、炖、烩、熬,刘据还搬出一类,炒!

    炒菜!

    此类在后世家家普及的烹饪方式,在大汉,还没有,翻炒菜肴的方式,等到宋朝前后才会推广开。

    可刘据不是在这儿嘛。

    尽管皇宫里的庖厨技艺很高超,但天天不是用火烤——干巴巴,就是用水煮——烂糊糊,谁来吃个一年半载也会厌啊。

    炒菜就不一样了,色香味俱全。

    宴请庄青翟、李广他们时,可把那几个老头吃美了,霍去病、卫青更是挺着肚子出太子宫的。

    烹炒,对于他们而言,一是新奇,二来,也确实是对天天以熬煮为主的饭食的降维打击。

    想炒菜,一口锅、一把铲就够,以大汉如今的冶铁工艺,加上太子的能量,锅、铲都不是问题。

    油脂也有动物油。

    不过刘据没让太子宫的庖厨用,而是特地问张骞要了胡麻油,也就是芝麻油。

    在可预见的未来,芝麻都将是华夏这片土地上,占据主导地位的油料作物。

    张骞从西域带回胡麻,只是现在并未普及。

    接受都是个问题。

    刘据本着上行下效的想法,他这个太子带头用,也算是为芝麻的快速普及,尽一点力量……

    出了宫,到了自己的地盘,刘据真就是撒开了膀子折腾,仅仅一个‘吃’字,便让他玩出个花。

    还不仅如此,吃喝拉撒,他都有研究。

    前面的吃饭、喝茶,顶多是私人生活的点缀,但后面‘拉撒’,可就关乎大了!

    太子宫。

    一处宫阙顶层,建有楼台,可登高望远。

    此处名为:甲观。

    眼下就在这楼台里,正有一把躺椅摇摇晃晃,椅子上,不是刘据还能是谁。

    “嗬。”

    “以前孤身处未央,不敢做太多逾矩、奇怪的事情来,既怕被老学究抓住、喷口水,又怕父皇怪罪。”

    “现在好了,自己的地盘,舒坦!”

    魏小公公在一旁弯着腰,腆着一张笑脸,一个劲地称赞殿下聪明绝顶,发明的都是好东西。

    虽然……

    椅子有点像是胡人用的,但狗腿子依旧捧的很欢实。

    左右两边矗立的苏武、金日磾,一个默默看着阉宦献殷勤,另一个则竖起耳朵,学着阉宦献殷勤……的发音。

    “行了。”

    刘据望着远处层层宫阙,闲适地摆了摆手:“马屁话少说,给孤说飘了,就砍了你。”

    “让你去少府借工匠,借到了吗?”

    魏小公公没在意砍人威胁,他这些日子渐渐摸清了太子脾性,知道主子没生气,连忙回正经话:

    “小的去少府一报殿下名头,少府丞立马划拨了五十个专业匠人,还说不够,殿下尽管吩咐一声。”

    “就是…就是……”

    魏小公公笑意牵强了些,斟酌着道:“就是少府丞探听,殿下想打造什么,免得陛下问起,他没个说法。”

    自从上次弄出马蹄铁,皇帝就放话,太子以后有新物件,不用扯宦者令虎皮,可以直接去少府。

    权力给了,刘据自然要用。

    不过事关少府,这个管着皇家钱袋子、乃至朝廷绝大多数器物锻造的衙门,有口谕的前提下,刘据也不能胡来。

    想打造东西可以,但得有正当理由。

    然而。

    太子现在给不了少府丞理由。

    难道刘据能说,啊,我准备发明纸张,对,就是纸,什么?你不知道纸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能用来写字、擦屁股的,竹片、厕筹?不不不,纸,草木纤维做的纸,纤维你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不知道,那不知道,怎么解释?

    怎么给理由?

    给不了。

    “先敷衍一下,就是孤准备做件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其他的不用多说。”躺椅上,刘据对小太监如此道。

    纸张。

    放大了看,确实利国利民,科举制的施行,便是建立在纸张取代竹简记字之上。

    这个方面,要细讲,十七八万字都讲不完。

    什么竹简笨重、不易保存,纸张轻便、记录文字更多,文字普及率的提高,催动王朝人才选拔制度的改革等等等等。

    又多、又高大上。

    但是。

    刘据要发明纸张的初衷,完全跟以上种种,没有半毛钱关系,只关乎吃喝拉撒中的‘拉撒’……不。

    对于刘据来说,只关乎‘拉’字!

    每个人的一生,都离不开这个俗不可耐的字眼,有谁敢说自己不拉屎?

    人吃五谷杂粮,就会有新陈代谢,而这其中,就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了。

    在大汉朝,上茅厕怎么清洁呢?

    反正刘据每天都在受此困扰,那小竹片刮起来,别提有多刺激!

    总而言之。

    刘据发明纸张的初衷,是先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再从国家层面,去大公无私的考虑教育、乃至人才选拔问题。

    “哎呀。”

    “歇够了,干活!”

    从躺椅上站起,拍了拍屁股,刘据先朝身边小太监道:“小胜子,你先去给少府回话,免得事后被追责。”

    “好嘞,殿下!”

    魏胜,魏小公公也不知道太子为何总喜欢这么叫自己,他不能反抗,只好享受了,还别说,挺好听……

    等小胜子走后。

    刘据又看向苏武,“咱们一起去找工匠,这次要捣鼓的东西,孤也没谱,估计得试验很久,群策群力嘛。”

    “至于你……”

    说话间,刘据已经朝楼台下行去,点了点金日磾,“认字学说话,能听明白?”

    “明…明……明白!”

    金日磾操着一口异域腔调,艰难地说完了两个字。

    “不错,都能听懂孤的话了……”刘据带着苏武,嘀嘀咕咕穿行于宫墙间,逐渐远去。

    注视着太子离开,金日磾这才迈步。

    一路七拐八绕,沿途有巡逻卫兵与其点头示意,这位匈奴王子都一一停下郑重还礼。

    半刻钟后。

    金日磾行到太子宫东南角,推开一间偏房,刚进来,里面有个孩童就冲过来。

    “哥,我打听到了,他就在……”

    “闭嘴!”

    金日磾低喝一声,掩上门,脸上尽是凶恶,“说…说汉话!叫……兄长!”

    同样得了‘金’姓的金伦,面色微微发白,诺诺点头,退回里间。

    两人在床角坐定后,金日磾神情才软化下来,叹了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打听到他现在住在哪?”

    得了哥哥安抚,金伦才稍稍安心。

    小孩胆怯来的快,去的也快,情绪再次高涨起来,神神秘秘道:“我听一个侍卫说的,浑邪王被皇帝封了漯阴侯。”

    “却没有外放去封地。”

    “宅邸就在长安城内,一处叫夕阴街的地方!”